赵瑾睿见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与宫门侍卫喋喋不休了数个时辰也未敢做出逾矩行为。眼下可怪好,自家夫人刚下马车就喊打喊杀要知道,这可是诛灭九族的重罪呀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更难以置信眼前的柳霖霖——一个女人哪来得这般魄力?今日走出“云阙阁”时,他还感念齐麟为他选了一位如珍宝的夫人,如今,这位如珍宝的夫人是要将整个赵府都毁掉吗?
“霖儿,你疯了!你快命他们住手,这可是皇宫!皇宫啊!”
柳霖霖,回眸一笑,“夫君,你觉得皇宫的威严重要,还是父亲的性命重要?”
赵瑾睿听后,竟无言以对,眸光瞬间涣散,左右躲闪了起来。
柳霖霖缓缓蹲身,轻拂袖摆间,体香扑人,“现下,夫君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将千错万错都推到霖儿身上,只要有罪魁祸,圣上定会念着兄弟情义,放过夫君的;第二条路呢,就是夫君和霖儿同进同退,大不了夫妻同穴,下辈子再续姻缘。”
“在夫君做此抉择前,霖儿还想多问夫君一句:事到如今,夫君可还愿信霖儿?”
赵瑾睿已怔,久久呆怔,这哪是让他做选择啊,简直就是在决定他的生死
不过,柳霖霖倒也没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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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捅出多大篓子,只要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再好好求萧文景一番,萧文景也绝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然,就在他这一想法涌出之时,他似又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的确可以去求萧文景,但,所得结果也只是他一人生。
——至此,他也会成为孤家寡人,受尽世人讥嘲,就算他整日花天酒地,被美色围绕,也终是失了骨气与良知。
——他依旧救不出父亲,更别提能成为父亲心中的骄傲了。
还有柳霖霖
——不管其是何出身,也不管其做过何事,现下都代表着赵府。
——柳霖霖的确只是一个女人,却也是他赵瑾睿名正言顺的妻子!
时至今日,他终是体会到了择选一人的重要性,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害死一个男人,且还足能毁掉整个家族和数十年积攒下的家业。
在这个看不清时局的当下,在这个难料结局的节骨眼上,他实在分不出对错,也实在做不出任何抉择来。
——原来,人在紧急关头,真会毫无方向。所有聪明与理智都会化为虚无,所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都成了扯淡。
——他要做的,也不过是能否与眼前人站在一起,也不过是愿不愿选择信任
“霖儿,你是我妻,我自感心中有愧,成婚以来从未正视过你。”
“我知道,你我之间始终都隔着大哥齐麟,我可以对你敬重有加,却也绝不敢冒犯你丝毫因为,我怕”
“我怕你并非心甘情愿嫁于我,也怕你会怨恨在心,一生都无法释怀。霖儿,正因我见过你的惊才绝艳,也目睹过你的惊鸿一瞥,才不愿你沦为他人眼中的物件。我始终都想给你一个可以选择的机会,你可以离开赵府,远走他乡;亦可以选择继续喜欢着大哥”
柳霖霖,淡淡一笑,“你我相识如此之久,我竟还不知夫君心中竟藏着翻山倒海的思量看来,今晚可是大有收获啊,我的小娇夫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她缓缓回眸,看了一眼频频倒下的赵府府兵,又从容道:“夫君之所以有这般思量,全因夫君将我当成了朋友,朋友之间是对等的,所以,你才会感到亏欠。”
“但,夫君不知的是,自古花魁又有几人能找到绝好的归宿?我柳霖霖也不过是众多花魁中的一位罢了,自也不敢求得老天眷顾,更不敢视自己为例外。”
“你知道吗?在我被林烁欺辱之刻,我就已抱必死之心,也断然失去了能被齐麟迎回家府的机会。在我毫无本钱,且还失去尊严下,夫君不但不弃,还誓要与那林烁斗到底,单是这份情,我便已终生难还”
“是的,我的确曾喜欢过齐麟,但,最后娶我的却是你赵瑾睿。我柳霖霖虽出身下贱,上不了大雅之堂,可自我嫁于你后,我也时刻记得自己是你赵瑾睿的妻妾!他人可以看轻我柳霖霖,我也可以任凭他人对我污言秽语,但,我却绝不能看轻我自己!”
“我依旧是那个所有男人都高攀不起的柳霖霖,却也永远都是你赵瑾睿唾手可得的柳霖霖。夫君,若你能明白这一点,便也不会再觉得齐麟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
“霖儿我”赵瑾睿已泪目,他不敢去看柳霖霖,却又不得不去看柳霖霖。
他更没想到,就在这转瞬间,眼前之人竟已成了他的依靠,亦是仅有的依靠。
“霖儿今日就让我们同生共死!”
他说罢,还真咬牙站起,捡起了掉落在地的兵刃,一股脑地朝宫门侍卫刺去。
可,他那小胳膊小腿,养尊处优的身子又怎会是禁军的对手。
没错,禁军早已赶来设防,再拼杀下去,恐赵府府兵也将损伤殆尽。
柳霖霖从后一把抱住赵瑾睿,不顾其满眼通红,紧身狰狞之色。
她的脖颈轻柔地绕过赵瑾睿的后肩,附耳道:“夫君不必这般紧张。赵府三百府兵这么一闹,我们也必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