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砚离开,苏明霜才察觉到顾清姿身上温度有些高,知道她在发烧,很是歉疚,连忙送她回了房间,并一再坚持要陪着顾清姿一起睡,可最后还是被撵走了。
顾清姿不想多生事端,若是苏祖母知道自己使唤了她的宝贝孙女,明天还不知道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目送苏明霜走远,昏昏沉沉的往床榻上躺,可目光落在枕头上时却是一怔,随即身上那股病恹恹的气质不见了,整个人都凌厉了起来,枕头的形状不太对。
她这些年被追的太狠,习惯性的防备,就算只是离开一小会儿,也会下意识的做点记号,比如将枕头摆成一个看似寻常,却有很多细节可记忆的形状。
但现在,她刻意记忆过的几个褶皱消失了,这个枕头被人动过。
有人进了她的屋子,还动了她的床榻。
她后心瞬间沁凉一片,汗毛也都跟着竖了起来,可就在她感受到恐惧的一瞬间,她就想起了另一样东西。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包裹,却硬生生忍着没动弹,直到确定屋子里再没有第二个人,周遭也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痕迹后,她才扑到自己的包裹前翻找了起来,很快,一块粗糙的木牌映入眼帘,她连忙将东西拿了起来,细细摩挲几遍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那木牌并不起眼,上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字样,看起来像是做什么东西剩下的边角料,可没有人知道,这块木牌的另一半在一户被她救过命的农户手里,他们替她保存着一箱对她来说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其中,就有她费尽心思才拿到的,和谢砚的婚书。
好在这东西没丢,没丢就好。
紧张过去,虚弱又涌了上来,顾清姿脚下一软,踉跄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试了几次没能爬起来,索性就这么坐着了,手里仍旧一下一下摩挲着那块木牌,思绪却已经彻底清晰了。
白日里才有人要杀她,晚上就有人摸进了她的房间。
那个杀手还好说,虽然嚣张放肆,可毕竟进不来王府;但这个进她房间里搜查的,却十分棘手。
对方知道谢砚就在正屋,还敢行动,说明胆子很大;还知道她离开了,并且能在极短时间里就抹掉自己的痕迹,他消息灵通,还很仔细;最重要的是,北境王府守卫森严,外头的人根本进不来……他就是王府的人。
可北境王府的人,下人且不算,单单只是侍卫家臣,就有几百人,想要查,只能守株待兔。
可对方只要出现,她就会有危险。
情况比她设想的要糟糕的多,如果连北境王府都不再安全,那外头只会更危险,她不能再等了,她需要人手。
只是可惜了,她原本是想学一学她的父皇,不再用小伎俩,而是堂堂正正的去以德服人的。
可惜了,来不及了。
她撑着地面站起来,艰难地往外走,她得去见周长史。
但不等她出门,外头就响起了脚步声,踢踢踏踏的,一听腿脚就不是很利索。
她松了口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多久,周长史鬼鬼祟祟的影子果然倒映在了窗户上。
“殿下?殿下你睡了吗?”
顾清姿叹了口气,你隔着门这么喊,到底是想让我睡还是不想让我睡……
“你再大点声,主屋那边就都被你吵醒了。”
周长史立刻闭了嘴,随即小心翼翼的推门探了个头进来,他显然还记得傍晚顾清姿让他少来往的事,脸上有点心虚:“老臣就是过来看看,没人瞧见。”
顾清姿又想叹气:“您先进来。”
周长史这才推门进了屋子,却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即捂住胡子才往前走:“今天听底下人说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