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木门一开一合,姜玉竹摘下帏帽,看向厅堂里眼睛发直的父亲,扬唇笑道:
“父亲,我回来了。”
看到女儿平安无恙,姜慎激动得含泪热泪,他拉着女儿上下打量,欢喜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等风波过去后,咱们就回江陵老宅,远离京城,从此踏踏实实过安稳日子。”
陪太子去了一趟金乌,仔细掐指算起来,姜玉竹快有四个月没见到父母,大难不死,久别重逢,她不禁有种恍惚之感,双眼泛酸,重重点了点头。
“嗯,女儿日后会听话,再不让您二老担惊受怕了。”
殷氏这些时日虽然没有出门,却还是让下人一早就从芳宝斋买来女儿爱吃的如意糕,又在小厨房煨着芙蓉燕窝羹。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心疼道:“你这一趟出去,清瘦了不老少,快坐下吃点东西。”
一家三口享受半刻天伦之乐,终于有人想起了姜家那位外放的手心肉。
“哥哥他人呢?”
姜玉竹吃完母亲准备的丰盛早点,一边用丝帕擦了擦唇,一边疑惑问道。
姜慎闻言一愣,似是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他放下碗筷,吹胡子瞪眼道:“这个浑小子还在越州城呢,我写信催他回来,他回信说在越州找到了生财路,这混账东西,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殷氏端来一盘茶果,附和着说:“快到新岁了,咱们今年回江陵老宅过节,到时候让墨竹给你封个大红包。”
已然快新岁了,时光过得好快啊!
姜玉竹抬起头,看到窗外下起了雪,银白色的雪花飘飘荡荡,洒落在庭院间的树枝上。
从父亲口中得知,太子归京不到一日,听闻越州水匪劫船的消息,他不顾宵夜禁令,当夜持令牌命守城校尉打开城门,一路策马前往越州。
父亲的话犹如窗外纷纷扬扬的飘雪,搅乱了姜玉竹原本平静的心境。
或许,在听过萧时晏的话后,太子便会彻底死心了吧。。。
———
越州水军营地。
军帐内,水军徐总督低头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冷笑一声:“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啊?”
詹灼邺立在一张牛皮舆图前,他双手负于身后,目光静静落在舆图上标记的几个海岛上,语气淡淡:
“孤想借越州水师的战船一用。”
徐总督环视帐内被玄月军制伏的几名亲卫,勾唇笑了笑:“太子这个借法,怕是有些强人所难啊!”
他又冷哼一声,面含讥讽道:“殿下莫要以为在北凉打过几场胜仗,把匈奴人收拾服帖,听了朝中官员的几句追捧话,就真把自己当成大燕不败的战神。这水仗与路仗可是大相径庭,东海那群水匪不好招惹,他们占岛为寇,深谙水性,只怕殿下还没摸到水匪老窝,就被江面上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卷走了。”
帐内,一位军师担心徐总督的话将太子惹恼了,忙出言调和:
“太子殿下请三思,如今东海那几个大帮派的水匪已然同意朝廷招安,下官知殿下心系姜少傅的安慰,可姜少傅一人的生死与两江百姓安定相比,实乃是鹅毛不及泰山之重。。。”
詹灼邺转过身,眸光居高临下冷冷扫过。
男子眉眼深邃,漆色双眸如墨般深黑,隐隐透出冷冽寒光,如同困兽般危险而不可捉摸。
这位军师顿觉一股彻骨寒意袭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咽喉,剩下的话全吞回了肚子里。
徐总督身为两江水军总督,手握兵权,可谓是越州的土龙王,未将太子这尊远道而来的金龙看在眼里,他目光轻蔑,冷声道:
“既然太子殿下拿不出圣上的调令,若是徐某把营里的战船借给殿下,回头圣上怪罪下来,徐某难逃其责,横竖都是死,殿下若想要战船,不妨从徐某的尸身上跨过去!”
詹灼邺转过身,男子狭长眼尾淬着冷意,淡声道:“倒是不必如此麻烦。”
一旁的刑将军瞧见太子的神情,顿觉得头皮发麻,心叹徐总督怕是要遭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