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现在还不可以的。周萱咬着唇。
她是在叶公好龙。
她拿开男人的手。
“不要不要。”
梁津的手收回,喉结克制地滚动。
他有心想说一句“以后不打你屁股了”,却又说不出来。他根本给不了保证。方才打她屁股的那三掌,也不完全是因为生气,第一掌落下去之后,由于生气所带来的怒火,其实已经泯灭了,反而被一种生理性的暴虐、想要撕碎的、想要蹂躏的感觉所替代。
以后总还是要打的。充满情趣地打。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了。男人瞥了女孩一眼,还能和她开发的情趣还有很多。
女孩从他膝头爬起,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
“冷吗,要不要下去?”男人问。他抬起腕表一看,青筋突起的腕骨上是一只简约而充满金属质感的鹦鹉螺腕表,表盘上,指针指向10的位置。
“不要,你先下,我再坐一会儿。”
女孩以为男人要先下树,等了一会儿,男人依旧稳稳当当地坐在她身侧,甚至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
月亮从一片乌云里钻了出来,清晖且冷淡。
周萱看着月亮,不由得想,今晚上月亮肯定也觉得很新奇,月亮是不是全都看到了呢?看到小女孩在外头玩得疯疯火火,被按住打屁股,然后掉金豆子,再偷偷爬上树,当一个赌气的小孩?
“你说月亮是不是看到了这些?”女孩没来由地嘟哝了一句。
她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说完之后,正要张嘴解释,却听得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它看到了。看到你偷偷在树上哭鼻子。”他嗓音淡淡,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和接近于宠溺的意味。
话音刚落,女孩将目光投向男人,有些震惊。她讶异于梁津竟然能如此丝滑地接她的话,不用她解释前因后果,不用她补充,就好像他对她有读心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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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有些夫妻之间是会“心有灵犀”的,那她和梁津算是“心有灵犀”了吗?女孩这样想着,胸腔里一颗心微微跳了起来,漫起丝丝的甜。
她就这样品尝着那一丝甜,忽然男人的手伸过来,在她挺翘的小鼻头上刮了下,粗糙嶙峋的指背,轻轻触到她。
女孩眼睫微颤,心上泛起一丝慌乱感。
“今晚月亮很圆,很好看。”似是为了转移那丝慌乱感,她口不择言,就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的废话。
这里是郊区,远离光污染,梧桐树生在高坡上,视野既高,又开阔,显得离月亮那么近,就连梧桐树的丫杈,似乎也伸到了月亮里。
“嗯,很圆。”梁津抬头,瞅了月亮一眼。
吸引他注意力的,不是天上圆月。圆月固然好看,但终究还是水中月,镜中花,虚无缥缈的。还是人间的烟火更吸引他。男人将目光投向东边,那里是城中区,商业区,那儿人造灯源的光辉,足以媲美天上的月亮。
其实他更喜欢人造灯源的光辉。那些贴着灯带和广告位的摩天大楼,街道两旁永不熄灭的灯光,这些光辉,都是用金钱堆起来的。
他喜欢金钱、权势和一切由此延伸的东西。
这些东西,让他轻而易举站到食物链的顶端,高高俯瞰低者。
他喜欢对世界成竹在握的感觉。他喜欢世界一切被他收入囊中。
“那你为什么喜欢爬树?”女孩问。爬树这种上古野人才有的爱好,搭配在梁津这种现代精英身上,要多格格不入就有多格格不入。
“我喜欢站在高处。”男人淡淡道。
回忆瞬时回到幼年时期。
有段时间姜清檀喜欢上了打麻将,每次他到夏知路去,庄园里总聚集着一帮无所事事的富太太,将牌桌搅得混天作响。
小时候爬上树读书,纯粹是因为树上更安静,没有鼎沸的、吵嚷的人声,让他得以专注下来,做自己的事。
再后来,是因为发现,站得越高看得越远。
等这句话说出口,他才恍觉,他将她当成了谈天的对象——然而他一向封闭自己,三缄其口,没想到,她轻而易举撬开他话语的闸门。
气氛已经不一样了。不是那种他哄他劝,她哭鼻子的气氛了,话题在深入。
“你本来就属于高处。嗯,如果说,我们都是滚滚,那你肯定是滚滚届里领地最大最宽的那一个。每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滚滚在溪边打架,争夺交配权的时候,你一定是能得到最多交配权的那只。”
女孩看着男人,若有所思。在动物世界里,领地最大,拥有最多交配权的熊猫,是最强壮的、最厉害的、也是最能把基因传下去的。
人类世界靠的不是领地和交配权评判一个人。靠的是金钱和权力。梁津,天生就是那种,适合纸醉金迷世界的男人。他天生就该天生就该站在高处俯瞰他人,天生就有吸引力。
周萱话音刚落,男人扫过她的眼神带着惊愕,惊愕过去后,眼神抽离而复杂。
这小女孩子,她似乎很喜欢用动物和野兽的法则去分析人。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如此清晰地洞悉他。
他们的话题由一个物理上的基础,上升到某种思想层面了。她怎么会听得懂?她明明只是一个20岁的女孩子,会闹,会哭鼻子,要他哄着。可是,似乎拨开这外层的一切,她懂得他。
男人摸了摸女孩的头,女孩发丝柔软,在掌底是绸缎一样柔滑的质感,发丝间,有清浅的香气,幽微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