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意味深长,陆峙脸色极沉。
心欢觉得他二人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
等她离开,序牧笑意渐冷:“心欢的口味早就变了。”
“序大夫很了解心欢从前的口味吗?”陆峙语声轻慢,却有一种久居高位者的疏冷威严,令人不敢轻视。
序牧笑了笑:“从前如何,都无关紧要了,重要的是将来的,说起将来,相爷还不知心欢和崔洵之间的事吧?”
他也不等陆峙回应,也不管他是不是想听,直接道:“那时候,其实我和师父十分反对心欢和崔洵在一起,但,t心欢太过固执倔强了,她认定的事,认定的人,任凭旁人如何怎么阻止,她都无动于衷,这一点,相爷应该深有体会吧?”
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序牧不用再往下说,若非心欢倔强,当年她和陆峙之间怎会闹成那样。
突然的发难,明目张胆的讽刺,犹如一把利刃直刺陆峙背心,他有一种瞬间掉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序牧笑意收敛,他不过是故意想刺激陆峙,可当他真的看到陆峙沉痛的目色,他又十分担心了起来,陆峙能被心欢牵着情绪走,这是他极不愿看到的事。
他走向陆峙,比肩而立,压低了语声:“相爷位高权重,可一个人的心却不是权势所能掌握,别试图去挽回什么,若心欢有一日记起所有,您当如何?”
那极尽威胁的语气,死死攥住了陆峙的心。
往事不堪回首,时至今日,陆峙回想起当年阿娆看着他的眼神,他都会从梦中惊醒,那不可解的恨意几乎让他窒息,他自然不想让心欢想起来,若是可以,他希望她永远是心欢。
他阖眸,疏解心中的压力,脸上的痛楚逐渐消逝,他执念已入骨,并非序牧三言两语就能逼退。
序牧今日之所以过来刺激一下陆峙,无非也是听到了昨晚宫宴上的风月传闻,民间传播的更加绘声绘色,更加生动旖旎,他坐立难安,必须来问个明白,好在心欢如实告诉了他,他才放了心。
可他放了心,那些对传闻甚至亲眼目睹的大臣来说,又是另一回事了。
心欢一夜之间成了满京贵族的香饽饽,这几日各府送来的请柬让她收到手软,并且瞠目结舌,明依却很高兴,将请柬一个一个排起来,帮着心欢分析筛选,哪些夫人小姐的邀请必须要给面子,哪些可以推脱,她说的头头是道。
心欢按住了请柬:“我一家都不会去。”
明依惊呆住了:“姑娘,虽然那些夫人小姐笼络你,也是想要巴结相爷,有些可以不去,可有些夫人身份贵重,便是去应付一下,也是需要的。”
心欢哭笑不得:“我只是相爷的大夫,我需要去应付什么?应付来去的,反倒说不清了,索性都不去,等时间久了,我离开了相府,也不至于让她们白白浪费时间感情和银子。”
明依皱着眉难以置信:“您都和相爷那样了!您还要离开?”明依夸张地两个拇指对拜了拜。
心欢脸一红握住她的大拇指:“我和相爷哪样了?昨日是情况万分危急,不是你想的那样!”
明依不知她和陆峙如今到底什么情况,也不敢乱说话,生怕弄巧成拙了,只能道:“好吧,但是这位司空夫人的请帖,也只是请姑娘去赏花喝茶,姑娘不如就当去玩一玩,这种赏花宴一般不会只请你一人,算不上让司空夫人浪费感情,相爷公事繁忙,你在府里也无趣。”
心欢头摇得像拨浪鼓:“唔,不去,有空闲我还不如去找师兄和崔洵呢。”
一听崔洵的名字,明依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别啊!崔舍人也忙呢,而且他正直升职的上升期呢,姑娘还是别去打扰了!”她嘻嘻笑着,又蹙眉道,“姑娘你都不晓得,这京官可不好当的,要顾及的事情太多了,还得处处小心应付!别去打扰崔舍人了?”她做出苦口婆心的样子,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谁知心欢听了怔了怔:“那会受很多委屈吗?”
明依眼珠子一转,立即笃定道:“不会!”她正色摆摆手,“崔舍人杰出人才,不会受委屈。”
心欢这才放心:“这就是好。”
“什么这就好呀?”
外头突然传来一道俏皮的声音,心欢寻声望去,就见赵珈从门边探出头来,心欢讶异起身,对她行礼:“见过小郡主。”
礼还没行周全,就被赵珈扶了起来:“别那么多礼,显得生分。”
“就是,礼行的多了,膝盖疼。”乐安也走进门来,揶揄,“到时膝盖疼了,也不知谁倒霉呢。”
赵珈“噗嗤”一笑,心欢愣了愣。
心欢可以不行礼,可明依还是要的,她恭敬行了礼,乐安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呀,还是你在照顾心欢啊。”
明依顿时紧张起来,生怕这个不拘束不受管束的公主说起当年的事来,不安唤了声:“公主”
乐安瞧着她草木皆兵的模样,觉得好笑,拍了拍她的肩:“去给我们沏茶去。”
等明依一走,乐安就随意坐了下来,扒拉着桌上的请柬,看了两本撇撇嘴:“没意思,不是喝茶,就是赏花,就是游园。”
不知为何,虽然乐安和赵珈身份贵重,可心欢对她们两个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大概是上巳节那日乐安帮了她,后来摔马赵珈搂着她安慰过她,也或许是她们性情活泼本就没有架子,所以心欢很喜欢她们。
心欢也就无奈地笑:“我正要请明依去回绝那些夫人。”那一种被人误解捧高而小心翼翼的无奈,被乐安和赵珈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