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主任,您好您好。魏总给罗部长汇报回来没?”王宝成已急得满嘴起泡,从魏新源一大早电话通知,派陈耀辉来调查情况,到陈耀辉回去汇报,他就没有安静下来。
做为一社之长,虽然在人前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像被架在火上烤得外焦里黑。
王宝成没有想到,自己刚到任半年,就在省委宣传部的黑名单上挂了号。
这对他的进步来说,大大的不利。他能不急吗?
他本来还指望在这个位置上干出点彩来,要不,也不会看了记者被打,硬着头皮和GS集团闹这么一出。
为此,陈耀辉走后,他给在省委宣传部的同学刘晓昆打了电话,看能不能摸点情况。
那刘晓昆一接他电话,就像被夹了尾巴一样的叫起来:“王宝成,你没毛病吧,怎么敢惹GS集团,给他登那么大一版,你不想活了?”
“唉,一时冲动,一时冲动,他娘的,这不是气不过吗。老同学,罗部长哪里有什么动静吗?”王宝成抹着头上的汗,那汗全是吓出来的。他虽然火气冲,但是,当他从陈耀辉话里觉察到,张副总和周凤军用意阴险之后,难免想得多了些。
陈耀辉走后,王宝成安静下来,越想越害怕。他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别人手里的枪,而那吴永明仅仅是为了自己外甥不平吗?他们日报社的这版专题因涉及群访事件,报了备案手续,然而,吴永明和周凤军、张副总都没按程序报给魏新源,魏新源会怎么想他?说他眼里没有组织没有领导吗?
“罗部长,唉,我哪知道,你有胆,自己问去,告诉你,快做好善后工作吧,否则你死得很难看。我这还有事,先挂了。”刘晓昆就急急挂了电话,他在办公室里,有些不方便说。
扣了电话以后,刘晓昆又从微信里,微妙的回了两句:“办公室里有人,不方便多说,我悄悄问一下程秘书,你等我回信。”
“感谢老兄救命,坐等。”王宝成当然知道,办公室里环境有多复杂,他只好挂了电话,专心等着。
王宝成本想在社长位置上大展身手,他没想到自己急于求成,立功心切,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魏新源说是到宣传部去汇报,实则是检讨,这人算是栽到家了。那他,就是那个捅了娄的人。
又过了一会儿,刘晓昆回了两句:“首长好像很生气,不过,你们集团的魏新源来找部长汇报工作了。”
“啊,还有别的消息吗?”王宝成心里更紧张了。
“还能有什么消息,首长是笑了还是恼了,程秘书也不会告诉我。”刘晓昆趁着下楼取快递的空,再次给王宝成要了过来,“程秘书说,他听到部长在拍桌子大骂的声音。”
罗部长拍桌子了?那一定是气坏了。王宝成听到这里,有些发晕。看他这事干的,简直是里外不是人啊。
谁知,电话里的刘晓昆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程秘书进去倒了一次水,说魏新源和罗部长还有说有笑的,应该不是对魏新源拍的桌子。所以,你就安心等着魏新源回去找你吧,我相信他能处理好的,你不知道,我们罗部长跟他关系可是不一般。”
刘晓昆就是因为从程秘书那里摸到了点真正的消息,才借着拿快递的机会,专门给王宝成打电话的。
“怎么不一般?”王宝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魏新源和罗部长关系好,对他来说,当然是好消息,魏新源借着罗部长的关系,把这件事件处理好了,那他也就安全了不是吗?
“我听程秘书话里的意思,魏新源跟我们罗部长好像都跟过同一个首长。所以,他们之前……这样说吧,罗部分管新闻宣传,那魏新源过来,应该是罗部的意思吧。我不用说的太多,你应该懂得。“刘晓昆看见楼下有认识的人,立即打断了话,跟那人打招呼,”高部,您这是去开会?”
“是,我要去江南大厦开会。老刘,取快递了。”在楼下等车的是组织部的二巡高振河,大家都私下里叫他高部。他在部里,一直负责人事档案。刘晓昆工作中打过几次交道,所以还算熟悉。
“对,下面报来的材料,发的顺丰。再见,高部。”刘晓昆晃了晃手里的文件,笑着挥了挥手。
“再见,老刘。”高振河的车来了,他上了车离开。
刘晓昆这才又接着对电话里的王宝成说:“你还记得他吗?当时不是为你那个战友档案的事,我还帮你找他查过档案。”
王宝成这才想起这事来:“对啊,当时你还说,这人很不好说话。”
“组织部门嘛,强势的很,脸不好看那是正常的。你当了多少年的干部了,这个还不理解。我要进了组织部,捏着那么多人的生杀大权,我也会牛乎乎的。这有什么,换了谁都一样。“刘晓昆无所谓的笑了笑,”在这省委大院里,见得多了,你就不觉得有什么过分的。好了,不说了,你老老实实的等你们领导示下吧,宝成,以后可不能再这么冲动了。记着,无论有什么重大决定,一定以领导签字为准。我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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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等处理完这个烂事,咱哥俩一起坐坐喝两杯。再见。”王宝成挂了电话,心里仍七上八下没法安定下来。
王宝成心里正乱着,陈耀辉电话要了进来。
“那个魏总还没回来,我在办公室等着。这样,我有点想法想给你说说。”陈耀辉说话很慢。
王宝成一听,立即追问道:“陈主任,你快说,我听着呢。”
“这两天,你多安排一些比较轰动的新闻,不管是假药案件,还是包二奶贪污受贿案,或者明星离婚离婚新闻,反正,越爆越好,越多越好,你要转移读者的注意力,那样,就没有人再去关注GS集团的丑闻了。”
“陈主任,高,这招实在是高,我立即让各编室去安排,希望能把这两天的丑闻,噢,不,把这两天的新闻压下去。陈主任,你真是高手,我又学了一招。”王宝成是征服了陈耀辉,每一步细节他都想得天衣无缝,考虑得无比完美。
王宝成想不起是谁说的,中国人的记忆象鱼,只要明天有更炸裂的新闻,今天再重要的新闻都不会持续到明天,再爆炸的新闻最多也就三天的热度。如果这三天里被别的新闻所取代,那这旧闻就翻不起什么浪来。陈耀辉真是行家,他这样处理下来,没有人再会去翻前几天旧报纸。
“不用谢,把这事处理好,也是我的工作,王社,就这样,你抓紧时间安排吧,我先扣了。”电话这端的陈耀辉听得出王宝成的焦虑,也听得出王宝成对自己是言听计从,便不再啰嗦。
陈耀辉放下电话,一边替自己的绝妙想法得意着,一边又陷入沉思。
陈耀辉意识到,这次的事件对别人来说,真的算是一场灾难。可是,对他来说,却是一次展露头角的绝佳机会。张副总和周凤军制造的这场灾难,既没有绊倒魏新源,也没有为难住他。相反,张副总和周凤军他们的做法,反而成就了他陈耀辉。陈耀辉暗自窃喜,他就是这么牛啊,在紧要关头,临危不乱,帮魏新源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处理好这件事,对他来说意义重大。陈耀辉忍不住有些得意,这一次,他才算真正奠定了自己在魏新源心中的地位。
陈耀辉哼着小调,轻松地收拾好公文包,准备下班。
刚出了门,正好碰上去卫生间洗茶杯的沈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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