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氏族继承人,作为百年侯家家主,毫不否认的说他这一生就显有情绪化的时刻,一言一行标准若圣人手中戒尺一般。
但是如今自己却有背离世俗主流的念想。
而且当念想涌上心头,还会有一丝丝的喜悦!还有难以启齿的躁动。一股欲1望从心底爆发,似毒1药般侵蚀四肢百骸。
本来有些僵硬的脚步便愈发慢了起来,侯孝□□平第一次发觉自己有些茫然。
而茫然的对象如今也是一脸呆滞,同手同脚的看着蹦蹦跳跳牵着两皇进来的侯子祺,只觉对方手上拿着两大刀,分分钟朝他砍过来。
“微……微臣参加皇上。”带着长耳朵人都能听出的惊愕,贾赦两股战战的跪地。
“祺儿,去把你赦爷爷扶起来,咱们一家人微服私访,不讲究这些虚礼。”上皇拍拍侯子祺的脑袋,慈爱万分的说道。
在一旁的司徒昭冷笑,不言。
听得出上皇语调中对他那么一点偏爱之音,贾赦刚想抬头说一句谢主荣恩,又撞见前方某皇似笑非笑的眼神,刹那间清醒过来。
侯家不管什么缘由插手江南一事,但是事情总归是他闹大,闹得毫无情面,毫无礼法,沦为天下笑柄。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就在眼前,能把侯家摘出去,也是大功一件!
这么一想,贾赦一扫先前的惊慌失措,眸子里渐渐凝聚起一抹坚毅的亮光。为了不露怯也是为了试探,贾赦叩谢皇恩后,直接起身,徐徐靠近上皇,一副狗腿的模样,端茶递水,就差给人捏肩捶腿。
上皇越看越满意,就是略带些谄媚之色也觉得可爱,关切的问了些近日政务的进展,非常贴心的给贾赦告状的机会。
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司徒昭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兀自翻阅起证据,忽地噗嗤一笑,眼眸扫过贾赦,冷声道:“这林如海十几年如一日的廉洁,怎么你这大舅哥一来就有了桃色绯闻呢?”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跟我有一腿一样?”贾赦小声嘀咕了一句,但面对司徒昭的质疑,他也无法解释为何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毕竟那江……啥来的美人是他先认识的。
闻言,侯孝康眸子瞬间一暗,定定的看了一眼贾赦,张口,正想说些什么,便见上皇面色不虞,阴沉沉的开口:“怎么你在质疑恩侯?他哪有你们兄弟这般聪慧!”
司徒昭:“…………”
贾赦:“…………”
侯孝康身子一僵,猛然想到之前司徒昭跟他透露的消息,眸光飞快略过上皇,在贾赦木然的脸上一顿,嘴角不自禁的上翘。这贾赦还是得靠他来护着,若是靠上皇,没准就被夸死了。
在实力抒写偏心到咯吱窝的上皇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什么了。本来这司徒昭有事没事就扫他兴,还拿林如海来打他脸。
不好好训一顿,怎么当人父皇?!
就在屋内以诡异的尴尬沉默着,忽地屋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数道哭声响起。
“怎么回事?”作为屋内辈分第二小,又是成年人的侯国强任劳任怨的出去询问缘由,不一会儿一脸纠结的回来,眸子小心翼翼的透着股求救目光,面露踌躇,几次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
“说,大男人的扭扭捏捏做什么!”上皇袖子一甩,目露寒光。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跟他有关,而江南中跟他有关的,也不用多猜。
“奉圣夫人听闻您莅临府衙,特意过来向您诉说冤。”说完,侯国强长长吁了一口气,心中警铃大作。这两皇微服私访,他爹也是今早接到的消息,还是当今想着让祺儿过去当个吉祥物,缓和缓和两人王不见王的尴尬。
这刚进城,水都还没喝三杯,居住内宅的老夫人竟收到了消息。
“呵……”上皇轻轻端茶抿了口,而后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司徒昭,笑了笑,干脆利落道:“不见。”
“啊?”
且别说侯国强,贾赦闻言面色忽变,就连定力不错的侯孝康也是面带震惊之色。
“恩侯,祺儿,呃……还有祺儿你新认识的小妹妹,小叔叔,咱们爷孙几个一起逛街去吧。”上皇若不知众人猜测,也不想消磨甄家最后的一丝的情谊,对司徒昭留下一句:“让奶娘安生养老。”便恍若富贵闲人一般,手牵着侯孝康,拍拍贾赦,示意其跟上,淡然无比的从侧门离开。
屋内其余诸人:“……”
贾赦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非常担忧的望了一眼侯孝康,但在对上其回过来带着自信的笑容,忽地恍若抓住稻草的溺水儿童。
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管双皇龙争虎斗不肯止,他好歹还有闪闪亮的金手指。
笑着目送贾赦背影消失,侯孝康迎着司徒昭探过来的打趣视线,面不改色心不跳,压低了声音道:“微臣幸不辱命,这漕运,盐政蠹虫基本揪出。”
“的确幸不辱命。”司徒昭意味深长的赞誉了一句,令侯国强去“请”奉圣夫人回去,而后朝侯孝康道:“朕倒是试探错了,倒是万万没想过父皇绝情起来会如此淡然。”
说着说着,话语中还伴随着一丝连自己也没发觉的落寞。
一回生两回熟,相比上一次皇帝莫名其妙的跟他坦露心扉,自言有龙阳之好,如今不过是一个计策罢了,他用排除法也能推算一二让奉圣夫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幕后推手。
但是,侯孝康并没有兴趣听,或者去附和一二。甄家由盛转衰的时间点太过敏感,与他们当年猜测也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