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之前他特意问起自己的阴阳复合之毒和火毒咒印,和这只笛子也有关联吗?
他虽然想不明白,但并不会主动问起师兄的秘密,因而指着矮几上的棋局,强行转移了话题:“师兄,师父说这棋局是你带回来给他的,你是在什么孤本上看到的吗?”
云无心当然明白,他是不愿意夺自己所爱,因而也顺着他的意愿,俯下身为他们讲解起棋局来:“此局是我的一位朋友和他人下棋时无意铸就,我等瞧着有趣,干脆给它命名为珍珑棋局……”
他话音未落,窈窈活泼的声音便在门口响了起来:“来啦来啦!酒菜来啦!”
云出岫坐在一张桌子的一侧,单手托着腮,望着对面。
在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他正拿着笔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半晌,终于双眼发光的抬起头来:“果然是真的!”
他对面的云出岫正作女孩装扮,头戴坠着各色璎珞的金冠,一身如同桃花似的粉裙,娇媚可爱得仿若仙子临凡,但对面胖子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却不并为他近乎完美的五官所动分毫。
美色既然能打动许多人,自然也不能打动许多人。因为面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也不是寻常人,他名叫朱停,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机关大师;他虽然从没做过生意,外号却叫做老板。
云出岫花了五十两金子买到了他的住所之后,当即找了过来。那时朱停正在琢磨着造出一个能把人带上天去的大风筝,正在纸上写写画画——云出岫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夺过笔,在他面前的纸上绘出一副完整的滑翔翼结构图来。
看来这世界不仅医术比不他们那里,连机关技术也是啊。他心中暗忖,嘴上却道:“这不是我造出来的,只是我碰巧知道图纸罢了。”还是翻看师父的藏书时看到的。
“哦?”朱停很有兴趣的反问道。“那造出它的大师是谁,人又在各处呢?”
云出岫想了半天,最后才说:“……我也不知道,这东西在我出生之前就有了,也许那位大师早已作古了呢?”毕竟就算他还活着,也不在这个世界啊!
朱停略显失望,倒也没有深究,而是继续和他讨论起滑翔翼的构造来,俨然把他也视为了一位机关大师。他们说了没一会儿话,云出岫的侍女窈窈便端着一大托盘菜来到他们身边,麻利的重新布置了一张桌子。“老板,小姐,来吃点东西吧!”
她看起来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十分瘦弱,力气却大得出奇。云出岫坐下以后,先端起酒来喝了一口,酒温得刚好,似乎只是这一口,他就要醉了:“真是好酒。”
他一连喝了三杯酒,双颊飞红,慵懒的转着手里的白瓷酒杯,微醺的神态越发美不胜收。窈窈拿着筷子,把摆在桌子正中的那盘红烧鱼剔下肉来,堆在碗中,这才把筷子双手递给他:“小姐吃菜!”
“乖窈窈,去把老板娘请过来吧。”云出岫拿起了筷子,这才发现桌子上还少了一个人。“哎呀,真是失礼,主人还没上桌,我们居然就坐下来了。”
他重新放下筷子,朝着坐在一边的老板娘嫣然一笑。像他这样的美人,笑起来的模样自然也远比其他人更好看,但老板娘恶狠狠的看着他,好像他是一只狼、一头老虎,总之是能吃人、能破坏的东西。
其实,老板娘也很美、很妩媚,和面前这位其貌不扬的老板似乎并不相配。但一看到她眼睛里流露出的那种又妒又恨的情绪,云出岫就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先生。”他叫着朱停。“看来,我给贤伉俪带来了一些误会啊。”
朱停却很平静:“误会不是你带来的,你也没做什么。”难道云出岫故意勾引他了吗?
但话又说回来,她这样美丽的女人,坐在那里,已经自成一道风景线,又何须做得更多呢?
云出岫却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来找先生修东西的。”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断成两截的笛子,递到朱停面前。“这只笛子之前已经断过一次,我请人修好了,这次已经是第二次断了。所以,我想只有以先生的妙手,才能为我解决此事。”
既然是生意上门,朱停自然不会推辞,接过笛子看了看,也不由感叹一句:“好玉。”他顺着笛子的裂痕摸索了一番,斜睨了云出岫一眼。“看起来像是被人以内力捏断的。”
云出岫:“……”
云出岫默默望天,不说话了。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又要倒回半个月以前的深谷。
在夕阳落下山巅以前,云无心和云出岫齐心协力,将萧东楼搬上了马车。一个人落得这样行动全靠别人帮助的地步,实在是可悲得难以言喻,萧东楼却是习以为常,在云无心弯下腰给他盖上被子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日你就别赶车了,留在马车里陪我和阿菟说话吧。”
“怕只怕阿菟话太多,停都停不下来,到时候又没我说话的余地了。”云无心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顺从的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云出岫则站在一边的柜子前,检查着暗格里放置的种种东西。他和自家师父一个毛病,喜欢享受,还很挑剔,听到两个人笑话自己,顿时哼哼两声,赌气道:“那我就一句话都不跟你们说了,看你们还嫌不嫌我吵!”
但话是这么说,等马车被四匹汗血宝马拉动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开始叽叽喳喳的围着师兄打起转来,云无心含笑望着他,不由同萧东楼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