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瑟看着萧公子认怂,心中酸涩不堪。他本是浮屠宫最锋利的剑,今日却因病不得不敛去锋芒。他心尖一颤,方才那句一半认真一半戏谑的“我送给你又何妨”,这一秒竟全成了真的。
两人刚达成共识,了然便拎着菜回来了。一听海棠急得上蹿下跳的说荣瑟找到家里来了,连忙心急火燎的奔赴后院,见那两人居然相谈甚欢,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
萧笙冲了然微微一笑,先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又道:“方才我和荣瑟说好了,他带我们去永州找尤长春。”
“我还顺路去给你取了点东西。”了然回答,他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怀疑有诈,将信将疑的盯着不速之客。
萧笙站起来,扯着他的袖子劝慰:“没关系的,我赶来临安的路上,也是他帮了不少忙。”他这才看见了然拿着的长条布包,看形状正是自己的断剑,想来是他拿去重新锻造了,不由惊喜道:“我的剑!”
“别碰,我帮你带着。”了然不由分说打开他的手,困惑追问:“他帮忙?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待萧笙三言两语说完经过,了然惊出一身冷汗,心里暗道若是荣瑟起歹意,自己就连去哪给萧笙收尸都不知道。
好歹是阿笙的恩人,了然只得把他的口粮也算上,做了一大桌饭菜。荣瑟大快朵颐,别的不说,光做饭的手艺,就对了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熙岚哆哆嗦嗦的吃饭,不敢看荣瑟。荣瑟吃饱了才有空调戏她,道是:“怨荣某眼拙,竟没看出来熙公子是女儿身。”
熙岚突然被问候,吓得筷子里的菜都掉了。
了然已经打听出两人的过节,只道:“你不用怕他,有我在这呢。”
“了然师父比他厉害?”熙岚好奇的追问。
“那当然,他那张脸就是了然划花的。”海棠嗤笑道:“若非出家人不杀生,他现在哪还能坐在这嘚瑟。”
荣瑟被人揭了短,恨得牙痒痒,可惜败北已是既定事实,借他个胆也不敢再跟了然打一次。
熙岚本就做惯了趾高气扬的公主殿下,待她拎清局势,当即有了底气。推着了然道:“那个丑八怪抢了我的东西,你帮我要回来!”
“姑奶奶,说话要点脸行么?”荣瑟愤恨道:“我从你那抢的钱都给萧笙了,你们俩路上一块花的吧。”
熙岚稍作回想,确实那些银子转一圈还是自己花的,还置办了一身妄图勾引萧笙的行头。但有个极其重要的物件却未归还,她急道:“钱就不说了,你快把玉钗还我!”
荣瑟在怀里掏了掏,还真找到了那貌不惊人的东西,不屑的扔还给她。
熙岚如获至宝,捧在手里仔细擦了擦。
了然眼前一亮,只道:“这不是我娘的玉钗么?怎么会在你那?”
“你娘!”熙岚惊讶的一把抓住他。
“对啊,”两人直愣愣点头:“我在泉州就把它当了,为何会到熙姑娘手里?”
泉州,当铺,和尚……所有的特征都和高公公所说的吻合。
熙岚喜极而泣,抓着了然问:“你娘……是不是叫尺素?”
了然惊得合不拢嘴,不解道:“你怎会知道我娘的名字?”
“表哥!”熙岚惊喜的跳进了然怀里,不管不顾的抱着了然脖子。千头万绪的琐事交汇成一个圈,去泉州还是回京城还是继续跟着了然的三难选择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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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钰公主的闺名旁人无从得知,白熙岚也并未亮出身份,只道是自己家原是商人,爹爹和姑姑早年失散,而后机缘巧合得了这支钗,才顺藤摸瓜,命她到泉州来寻。
荣瑟托腮沉思:“这熙老板心可真大,敢让这么个傻缺出门办事。”
了然托腮沉思:“原来娘亲家里是做生意的,怪不得随随便便一只玉钗都价值连城。”
萧笙也托腮沉思:“那熙姑娘到底打算什么时候从了然身上下来?”
此时白熙岚还挂在了然身上,追问自己的姑父到底是谁。了然思及自己亲爹的出家人身份,一阵头疼,只道:“等我带你回去,你自然就看到了。”
白熙岚再问:“姑父对姑姑好么?”心道若是不好,那可是杀头的重罪。
了然眼睛一亮,拍胸脯保证:“好到没边!”白熙岚名正言顺窝在了然怀里,笑眯眯的看着他,感叹:“怪不得表哥这么会疼人,原来是跟姑父学的。”
萧笙冷眼看她撒娇,几乎又要忍不住运气。
众人在临安的最后一顿晚饭吃得热闹非凡,以亲人相认收场。了然表示接下来三人还有要事去永州,暂时不能带熙岚回泉州,建议她和海棠一起留在临安等,或是先回家。但以白熙岚的花痴秉性,怎会放弃如此理所当然纠缠了然的机会,当即把十八般武艺全耍了一遍,得意洋洋的睥睨众人。
“轻功尚可,逃命无虞。”荣瑟毒舌点评:“只要脑子不拖后腿。”
白熙岚仗着有表哥在,对曾欺负过自己的刀疤男怒目相向。她的功夫都是大内高手教的,吃的百家饭,一来知识学得杂,二来谁都不敢往死里练公主,才落得一身花拳绣腿。有轻功这一项能出师,都要算白晔在祖庙烧对了香。
于是次日一早,一行四人便上路了。海棠站在门口,泪眼婆娑的目送他们走远,独自留下来等吴伯。
从临安去永州,一路好山好水。头一个月,除了各自心里关于情爱的小九九,四人游山玩水相安无事。到了第二个月,众人行至江州,投宿在一家客栈,不想刚坐稳,就听说城外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