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俊堂也犯了难,惭愧道:“我也是幼时听墙根听来的,并不知道后话。但是,至少一直到大昭末年,他们两人都没有分开,世伯与情郎一直住在外面。”
未解的谜题又一次拉众人陷入了沉思。
大昭末年,离澹台彦重伤也不远了……了然脑中灵光一闪,笃定道:“是吴伯!”
“啊!”了然又一次在众人的讶异中神游天外,幻想自己老了能有一方朴素的院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是自己,一个是萧笙;若是萧笙病了,他也定会倾心照料。
等会,自己好像没有头发。想到此处,他的嘴角自发翘起,两个酒窝令人沉醉。
众人还沉浸在秘闻的震撼里,无人注意到他的反常。
少主的私生活
萧笙万年不化的冰山脸下藏着恐惧,终于还是把萧艳殊等来了。
萧艳殊屏退众人,独留萧笙在侧。她妩媚的眼睛只冷冷瞥了一眼,萧笙便驾轻就熟的屈膝跪下。
“宫主。”他眼帘低垂,心知这顿抽免不了,没有半分狡辩的意愿。
“你出门太久,便把规矩忘了么?”萧艳殊低喝道:“把衣服脱了!”
萧笙利落的甩掉上衣,露出苍白精瘦的身躯。
“啪!”一鞭子毫无征兆的落下!他心里早有准备,默默受了,连眼皮都不跳一下。
“为何放过阮家的丫头?”萧艳殊一面质问,一面抽下第二鞭。她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才不过两鞭,萧笙的额头和鬓角已经因为疼痛难忍而渗出冷汗。
“区区一条丧家之犬,不足为患。”萧笙嘴硬。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判断那些渣滓的分量!”萧艳殊怒不可赦,连抽数鞭。
“不趁树苗小的时候连根拔起,是要等他长成参天大树么!”
“你以为自己网开一面,就能让那丫头对你感恩戴德么!”
“不会的!你永远是她的灭门仇人!”
“她只要有机会,要杀的不止是你!还有你背后的浮屠宫!”
“想想你自己吧!”这一鞭比前面的无数鞭都要重,带出萧艳殊心底的憎恨:“你本该是个胎死腹中的婴儿,还不是亲手将当年夺经的六门派送上西天!”
萧笙牙关紧咬,比鞭伤更疼的,是又一次听人提起自己出生时的惨剧——那是他的原罪。
“论心狠手辣,你为何不能跟自己的亲爹学学!”萧艳殊抽下最后一鞭,终于泄了愤,颓然坐在近旁的椅子上。
萧笙继续跪着,伤口的血滴在地上,整个背都火辣辣的疼,好在他已经习惯,再者,皮肉之痛抵不过寒毒发作时的十分之一,故而他尚且能够忍受。
萧艳殊在椅子上稍稍平复了心情,眼前那方鲜血淋漓的背抚慰了她旧伤的灼痛。她这才幽幽问起:“林桓说你失踪了一个月,是去哪里了?”
“没去哪,走散了而已。”萧笙对自己交朋友的事三缄其口。
“嚯,走散了。”萧艳殊语露讥讽,“你有本事躲开林桓不假,林桓他们大几十号人,难道还能躲得开你?”
她心中对越来越不服管束的萧笙心生不满,也知他不惧鞭打,一时间索然无味,重新握紧鞭子的手又松开了。
萧笙听见她的呼吸逐渐平复,这才开口说正事。只道:“我是去追查叶虚经一事。”
“叶虚经!”萧艳殊惊呼:“林桓说你有要事与我说,难道是此事?”
“是。”萧笙仍然背朝着她,看不见表情,道是:“我抢回来一张叶虚经的封底,虽然上面空无一字,徐颇却藏了二十年,并且死到临头还想将其送到京城。另外,这张纸还引得鬼道五门趋之若鹜,纷纷齐聚闽地,为之大打出手。”他略微停顿,只道:“那页纸就在你手边。”
萧艳殊这才注意到手边那张貌不惊人的牛皮纸,拿在手里细细摩挲,熟悉的触感与她手里的另半本如出一辙,她哽咽道:“没错,是叶虚经。”
萧笙继续说道:“我听闻,当年截杀六门派的是五毒教,五毒教随即解体,才有了今天的鬼道五门。这一个月来,我与鬼道五门中的数人均有交手,他们年纪轻轻却都身负绝世武功,内力不俗,尤其以一个叫凤凰的小丫头最甚。若我的感觉没错,他们的内力中都有叶虚经的痕迹。”
萧艳殊大惊,绕至萧笙面前,盯着他的眼睛,要听清楚他说的每一个字。
萧笙无畏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宫主,我认为,叶虚经散布在鬼道五门手中。”
萧艳殊身形一滞,喃喃道:“好……干得好。”
不知这个消息给了她多大的刺激,那瞬间她有些神情恍惚。半晌才道:“你起来吧,叫林桓来给你上药。”说罢便拿起那张无字的牛皮纸,像游魂一般飘走,无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林桓进来时,萧笙已经在床上趴好了。
他干瘦的手指挖出药膏,心疼的涂在患处。萧笙在他面前要柔弱得多,不住的倒抽冷气。
“怎么抽这么狠……”林桓叹道:“公子明明寻到了叶虚经的消息,为何不早些告诉宫主,也就不用受这般罪了。”萧笙也是个倔脾气,反讽道:“若不让她把气撒出来,我怕她把自己憋坏了。”
“公子!”林桓痛心的低喝,只道:“宫主也不容易,她的脾气再怎么乖张,毕竟把你当唯一的亲人疼爱。你不要故意与她作对。”
“什么亲人,”萧笙面露苦笑,可他的脸全埋在枕头里,这难看的表情只有他自己知晓,“我看她是把我当做仇人的血脉,巴不得我早些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