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关了电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反应。
他抿住唇,又敲两下,寂静的房内只有他手下的叩击声,与胸膛起伏扑出的呼吸。
卓原关了客厅里的灯,拉上窗帘,他半蹲在地上,看见卧室的门板处渗出明亮的灯光,他一点一点挪过去,就着这个高度再次敲门。
房间里还是没有反应。
他转过身,背靠着门,坐下来,手慢慢抱住了膝盖,再把脑袋也搭上去,然后不动了。
郁今没摘助听器,她知道卓原在敲门。
一次,两次,三次。然后她便没听到这吵闹的声音了。
等她要摘掉助听器睡觉时,视线不经意间往门边瞥了眼,下方沉着的阴影不算明显,但她几乎立刻就分辨出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郁今想起了把卓原拎回家的那天,对方也是这样坐在外面,孤零零的看着可怜,但又算不上。
真正孤零零的人是她。
郁今没有承认过自己对卓原是广场舞领舞这件事耿耿于怀。但她就是这样想的。
她认为卓原烦,认为卓原照顾不好自己,认为卓原不来这里就又要去跟人挤桥洞。
但并不。有社交圈的人不需要来自陌生人的帮助,尤其卓原,脾气好,性格好,加上哑巴这一点,很多人都会对他宽容些。
要她自作多情个什么劲。
郁今把耳朵上的助听器摘下,走到门口,开门,背靠着门板的人下意识往后仰,又很快扶住门框站起来,目露担忧地望过来。
看,对情绪也敏感。
她没说话,路过卓原,无视了对方想抬起来的手,把助听器放桌上后又走回来,无情地关了门。
客厅里重新陷入浅淡的黑暗,些微亮光从门缝与窗帘缝隙里透进来,卓原把桌上的助听器拿走,重新回到门边坐下。
清洗过的肠道有些难受,卓原坐得不舒服,连续换了好几个姿势,最后趴下了。
不知什么时候走到门口的郁今看着下面门缝里露出的一排手指,有些沉默,她收回目光,重新躺回床上。
却睡不着。昨晚睡得太好,好到现在一点困意都没有。
郁今总是觉得救助站是猫猫世界的孤儿院,有些猫会被人类领养,有些猫会在救助站过一辈子,也有些猫,长大后会出去流浪再也不回来。
每次她听同事——有时候是站长,有时候是不认识的工作人员——听他们谈论又救下的一批猫的去留时,她会觉得笼子里喝水睡觉的猫偷偷竖起了耳朵。
像小时候的她一样。
不同的是,救助站到底不是孤儿院,也没有猫咪会在这里被贩卖,站长天天嚷嚷着他有钱他有钱不要委屈了站里这群小可爱,连直播都是想让自己在上班之余云吸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