焱稚看向上空,昏黄的月亮已经挂在高天上,天边被染上一片血红,还有黑色的乌鸦盘旋。
等两人进村,焱稚能明显感觉到,有数道视线在打量着自己,那些禁闭的屋门被打开了一条缝隙,充满血丝不怀好意的眼睛贴在上面,这样打量着大摇大摆走在村庄的两位富贵人儿。
焱稚不喜欢这样不怀好意的打量,正要抬手,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摁下,辟邪的手完全包裹住了焱稚的手掌,掌心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温度,他眯着眼笑道,“再等等,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总要让我玩尽兴吧”。
焱稚看他,辟邪也正在盯着自己,焱稚默了一下,没吭声。
辟邪笑眯眯抬眼,正要拉着焱稚随便挑选一家幸运儿时,村庄内看起来较为整洁完整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走出一个年迈看起来临近七十的老人,焱稚远远就看见他额头上萦绕的黑气,脸颊枯瘦几乎凹陷进去,眼珠凸出眼白布满血丝,走起来需要依靠拐杖,感觉一阵风就会把他吹倒。
辟邪满不在意,甚至还上前搀扶老者,拐杖被他拿在手里,他则代替拐杖扶着老者,一脸和善,“哟,老人家,小心点,可别摔着了”。
老者诧异的看了眼辟邪,刚要道谢,就见辟邪把手一缩,嘴里嘟囔着,“哎呦,老人家,你多久没洗澡了?看把我衣服弄的,全是脏泥”。
老者被这猝不及防一下,直接摔在地上,焱稚似乎听见了类似于落叶被踩碎的声音,站在原地翻了个白眼没动弹。
辟邪似乎才反应过来,赶忙将老者一把拎起来,随后放在地上,又把他的拐杖支在他手中,一脸和善,“老人家您怎么摔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在,你摔多少次我都把你扶起来”。
老者哆哆嗦嗦抬头,嘴唇蠕动着,声音像风吹了几百年的岩石一样干沙,“鳖……鳖…孙…”。
焱稚:……
辟邪:……
辟邪像是没听到般,扶着老者向前走,突然停住朝着老者的背踹了一脚,老者扑通一声倒在落叶堆上,辟邪站在身后一脸和善,他再次将人拎起来,放在地上,“老人家,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能不能再说一遍?”
老者这回头都不抬了,颤颤巍巍说出几个字,“谢谢……你,孙…子”。
辟邪听完,又一脚将人踹回了落叶堆,然后又一次将人拎起放下,一脸和善,“可以再说一次吗?刚才我还是没听清”。
老者:……
老者使劲低着头,声音从怀中传来,“谢谢……您,爷…爷”。
辟邪听完,将老者身上的落叶拍干净,嘴里嘟嘟囔囔,“老人家,您别生气,我家阿稚就是有点任性,回头我说她,怎么可以对着老人家动手!真是没礼貌!”
老者颤颤巍巍的抬头看他一眼,那眼神非常复杂,焱稚沉默,随后一脚将人踹进落叶堆。
老者面对焱稚时,恢复了刚才的从容,声音沙哑,一手抓住焱稚的手腕,眼神惊恐的看向周围,“快进来!他马上就要来了!”
“谁?”
老子像是没听到声音,自顾自开口,手上力气突然变大,“快进来!他马上就来了!”
焱稚沉默,无奈跟着人进了院内,老者像是没看到还躺在落叶堆的辟邪,直接锁了门。
焱稚不在意他锁没锁门,默默的观察周围,里屋的窗户砂纸被捅出一个洞,上面正贴着一只眼睛直愣愣盯着焱稚,里面一共三间房,两间窗边都有人。
这里像是被废弃了很久一样,院内布杂草,泥土盖的房子一摸还掉渣,焱稚立在院内,就连老者递来的小座椅都没理,原因无他,脏,实在太脏了。
没一会儿,里屋的人出来了,是一位看起来和老者相同岁数的婆子和一个看起来已经临近中年的男人,他们和老者长得很像,不是血缘上的,而是外观,同样的脸颊凹陷,眼球突出,焱稚猜测他们衣服下的身体肯定肋骨突出,瘦的不成人形了。
男人不知从哪摸出来了一个苹果,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有些地方已经发黑发烂,他自己在衣袖上蹭了两下递给焱稚,一脸呆笑,“吃……你吃”。
焱稚直接一把打掉,抱臂,从鼻腔里哼出来的音,“哼,留着你自己吃吧”。
男人可能真的是个痴呆儿,听到焱稚这样说,竟真的捡起苹果吃了起来,一点不管上面粘上的沙土,嘴里呵呵笑着,“好…好…我吃……甜”。
焱稚皱眉,老者上前将男人赶回屋内,凹陷的面颊唇角上扬,配合周围的场景看起来惊悚无比,“你别介意,我这儿子天生痴傻,他没恶意”。
老者的妻子也上前来说,“对对对,我们家刚才那是喜欢你嘞,那苹果平时都舍不得吃,没想到舍得给你”。
焱稚看向两人,冷笑,“滚”,说着就要往外走。
两人一愣,没想到焱稚这么不识相,不过没关系,等他们把外面那个小子献给神仙,这个到时候想怎么样都行。
两人这么想着,里屋的志刚突然跑出来,上前就要往焱稚身上抓,嘴里口水四溅,“我要……这是……媳妇”。
突然这么一下,两位老者被撞翻在地,眼看着就要抓到焱稚,没等焱稚动手,男人被一脚踹翻在地,头上一个大大红色的鞋印子,辟邪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什么玩意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
焱稚撇他,“你怎么不等我找到人了再起来?”
辟邪闻言尴尬挠头,“这个,那个,可能是那落叶堆睡起来有家的味道,让我一时忍不住想多躺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