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织缓缓探头露出一双眼睛,犹犹豫豫应答,“是……是的”。
“为什么会在江淮安身上?”
银织吞吐着不知道怎么回答,焱稚却代她开口,“是因为抓不到林殊他们,所以找到个最弱的撒气吗?”
银织神情激动,想要反驳,却无从辩驳,大家在一起生活百年,彼此之间那么熟悉,所以焱稚才会猜的那么准。
焱稚还在逼问,“为什么?”
银织脑袋疯狂转动,为什么?她怎么会知道为什么?谁让他们身边带着人类!她讨厌人族!讨厌人类!所以才会下意识的对着江淮安打。
心底是这样想,但她不会说出来,犹犹豫豫间,焱稚耐心已经耗尽,银织声音颤抖,“阿稚,你别这样,我害怕”。
焱稚原地思考,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你去找吹山时不见得害怕,现在面对我反而害怕,难道在你心里我比吹山还要恐怖吗?”
银织说不出话,手紧紧攥着氓鬼外袍。
“够了!”
氓鬼打断焱稚的问话,看起来有些怒不可遏,他指着焱稚,额头青筋暴起,“一个人类死了就死了,值得你这么大动干戈的,人类怎么能和我们比较,你这样逼迫银织又有什么用!”
焱稚视线回到氓鬼身上,面无表情,“我有逼迫她吗?”
两者气氛僵持,仿佛下一秒就要动手。
这种时候,承影还在一旁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林殊微微挡在焱稚身前与承影一齐,将星被花儿和天狗护在身后一脸担忧,若善一脸不耐烦站在一边与一脸深思的九音站在一旁,清魂立在两者中间时刻准备着拦人。
突然一声带着笑意的腔调响起,“哎呦,这是干嘛?起内讧啊?”
那声音由远及近,伸手随意推开林殊,无视承影威胁的目光,胳膊搭在焱稚肩头,低下脑袋,一脸嬉笑,“都是一伙的,干什么那么认真?你说是不是,阿稚?”
焱稚抬头与之对视,辟邪的眼里盛满笑意,可焱稚却是皱眉,好半晌点头。
辟邪抬眼看向对面,“这位的意思?”
氓鬼见这情景,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就在这时,焱稚上前,周围人瞬间警惕,氓鬼一脸严肃看着焱稚,辟邪则是一脸无所谓。直到人走近都没有任何动手的征兆,银织紧张探头,在对视到焱稚时,马上缩了回去。
等人走到身前,焱稚突然伸手,氓鬼一愣,“什么?”
焱稚眼波暗淡:“解药”。
氓鬼尴尬伸手挠着脑袋,“我……没有”。
眼看焱稚又要发火,氓鬼连忙改口,“我!虽然没有,但这毒是吹山给的,说是用到清魂他们身上等抓到时,自然会给他们解药”。话是这么说,但大家都知道,以氓鬼的身手,就算捉不到他们,但是把毒药用在他们身上,简直轻而易举,可他没有,说明不是完全信任吹山。
对面焱稚点点头,转身离开。
氓鬼两人蒙了,就这样走了?下意识出声,“你要干什么?”
焱稚扭头,氓鬼一惊,刚想摆手,就听焱稚开口,“去拿解药”。
辟邪皱眉拦在身前,“你要去琼玉岛?”
……无人应答。
辟邪耸肩,姿态散漫移开,“得,随你吧”。
一旁天狗花儿将星三人瞪大眼睛,好半晌才找回声音,“就……就这么水灵灵让开了?”
辟邪听到花儿的话,眼神微顿,流畅的下巴微扬,姿态闲散,“你拦得住,你上,反正我不去”。
“算……算了吧,我肯定拦不住”。
没走两步,眼前道路被人堵住,焱稚抬眼对上林殊黑沉沉的视线,他说,“别去,危险”。
焱稚看向雪山之巅的方向,林殊注意到后,唇角绷直,语气有些冷,“他醒不来,别去”。
愣神间,手腕被人抓住,整个人随着力道被带入怀中,承影死死抱住她,赤色的双眸连带着眼尾都泛着红,乍一看两人的眼睛异常相似,晦涩不清的神情愈发强势,整个人被箍住,焱稚许久没说话,直到承影艰难开口,声音酸涩,“一定要去吗?”
焱稚抬头真好与身后承影低下的眼睛对上,眼神闪着冷冽的光芒,仿佛冬日的冰霜,冻结一切温暖的情感,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响起,“我要去,他不该就这样躺着”。
在焱稚的记忆里,江淮安是个非常浮夸喜感的少年,但他在当世的确是个意气风发的天才,他应该与友人一起浪荡江湖,行侠除恶或是名誉加身,不该是顶着一副可怖的面容永久躺着,这一切都是她带给江淮安,所以她理应该补偿些什么。
承影将头埋进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不易察觉的脆弱,“我一直很想你,这些日子我反复念着你的名字,我念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可是你看起来并不想我,为什么要对无关的人那么好,若是林殊他们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一个无所谓的人类,我在你心里连一个人类都比不上吗”。
颈间湿热的触感传来,红夜哭了……
焱稚想安慰他,但不是此刻,话语如同锋利的刀刃,狠心而不留余地,却又带着丝丝怜惜,“江淮安不是无关的人,他是我的……朋友,他的前途因为我毁了,我该为他做些什么,至少不能让他余生都躺在冰棺里”,焱稚轻轻推开脖颈前的手臂,转身,抓住他的手摁在他的心口,轻笑,“你该为自己活着,不用一直委屈自己”,视线带过林殊,“你也是,不用一直追在我的身后,该向前为自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