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仁失踪已经有五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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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那对母子的事情我也没上心。经常有人来问张志仁在不在,毕竟是个名医,脑残粉多了去了。
大概下午的时候,又有个男的进来办公室——我印象比较深,下午三点半,是测血糖的时候,他进来,还正好和出去测血糖的大学生撞到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次是真的愣了,因为这男的长得……挺特别的。
——这是种很难详说的感觉。平常时候看到个人,总能说,这人长得好看,这人长得难看……但有的时候,那些人就真的让你说不出好看难看。首先这个人很高,非常高,目测有一米九几了,我一米七八的个子要抬头看他。一个人如果特别高大,很容易给人特别奇异的感觉,和模特同理。我有个朋友是做模特经纪人的,有次出展,拉我过去玩,我进了后台就吓了一跳,都是一米八朝上的妹子蹬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你看到这种体型的人,首先就很容易模糊他的脸。
这男的一米九左右,瘦高个,穿着件灰色长袖衬衫,黑色裤子。作为一个男人来说,眉眼挺细长的,有些像以前一部日本老电影里面的男星,名字到嘴边却说不出。
然后就是他头发。医生这个行当,里面的人千奇百怪,但有一点,就是打扮都挺正常的。你说有没有大夫下班后玩哥特画着个大烟熏出去装吸血鬼的吧,保不准也有。但上班时候,眼见都是打扮得中规中矩的。如今风气变了,女医生化化妆(不上手术台的话。你要是上台还化妆那就是自己作死了,我们那有个小姑娘,骨伤手术,上台拉线,就画了个眉毛,下台后被主刀揪着说了半小时),男医生留点长发,这倒是可以。可我见过男人留长发的,就是没见过那么长的,到肩胛下角那了。
三点半这时候,正好办公室又只剩下我一个了。其他人要么出去收病人,要么上台,要么门诊。这男的左右看了看,冲我走了过来。
——我第一反应是:药代。
被媒体渲染的,好多人都觉得药代只有女的,其实男的也挺多。但男药代在外貌上分数肯定没女的那么高。这男的实在不像家属,不像医生。
结果他走过来,拉开我身旁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了。我看看他。
“你找谁?”我问。
他突然凑近了我胸口,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把我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我就发现其实他只是在看我的工牌。
“丘……荻。丘医生好,我想问一下,张志仁在吗?”
又是个来找主任的。我回答说,“不在。他最近没来上班。”
“哦。那我能问问,有什么人来找过他吗?”
啊?这算什么问题啊?我想。
“每天都有人来找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比较特殊的?比如说,不像是为了看病来找他的?”
——这倒是有。哪个老医生没几个老冤家的。更别提外科主任了,总有几个手术出岔子的病人或家属隔着空就来吵吵闹闹。不过他问的这个问题也太诡异,我吃不准这人是干嘛的。“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是谁?”
他冲我笑笑,还挺友好的,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接过一看,名字叫昆麒麟(估计是假名?),职业是私家侦探。更神经病的是,旁边还印着一排字,乱七八糟的我没看,就看到其中最大的两个字:道士。
我把名片放桌上。他还笑眯眯的,看我拿起电话,以为我是帮他去问。
不过听见我说的话之后,这神经病的脸色立马就变了。
“——喂,护士台?小刘你去联络保卫科,让保安上来拖人。”
示教室
保安过来了,也把人带走了。学生测完血糖回来,我还和他说以后要是遇到这种神经病直接叫保安。
道士跑医院里我也不是没见过,大多数是家属叫来的。要是没见识过在医院里做道场的估计没法想象这个情况,但实际上因为信什么的家属都有,所以在医院里,你看到做弥撒的,做道场的,做法事的都不用太惊讶。以前我实习的时候,有次送个icu的病人下去做ri,床推到半路,家属和护工说了几句什么,接着突然把床推进了附近一个空诊室。没过多久一爷们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箱子,然后从箱子里面掏出了黑白衣物换上,又拿出了一本圣经就开始念叨了。
——我今天是夜班。外科的夜班很累,算是夜班里的战斗班。要是在中医内科这样的科室,夜班一般就是个睡觉班。大概下午六点,几个同事都下班了,办公室里就剩我一人。
这里夜班是两个人,一个待在icu病房里面,一个待在外面的普通病房。我和我学姐陆离搭班,陆学姐比我大两届,去年刚升的主治。
医生是这样的,你刚从医学院毕业然后进医院,这叫基地医生,基地轮转完了,就升级成了住院医生。在完成一系列任务满足一系列升级条件之后,就成了主治医生。主任医师那是单人大型副本,一般人刷不了。
陆离早早就窝进了icu。icu里面网速快,可以看电视剧什么的,外面网速慢一点,而且总有家属进来找,不方便。我喜欢把事情压一压,压到夜班时候做,所以今晚准备理病史。
其他医院是怎样的我不清楚,至少在现在待的七院,医生办公室是允许关门的(别觉得不可思议,每个医院的规矩都不一样。还有医院不允许医生背朝门口坐的,说是不尊重家属。但我觉得背朝门口警惕性低,八成是出于安全考虑),我不太喜欢和人打交道,能关门的时候都是关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