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会见到你女朋友……年前吧。”他的话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怔了一下,“啊?小顾?”
“哦……她叫小顾啊?”棠子点点头,“其他的没什么……今年不要登高,也不要往下走……”
这话听着乱七八糟的。我眯着眼睛,继续看向角落里的那个人。应该是个小孩子?否则怎么能躲在那么小的阴影里。
“你在看哪?”
可能察觉我走神了,棠子在我的眼前挥了挥手;我躲开了手,想继续看着那孩子。就在这时,一个暖烘烘的东西凑了下来,紧紧贴到我耳朵——我听见他轻声说,“你看见它了,对不对?”
你看见它了。
霎时间,我简直好像浑身都被淋了一桶冰水,脑子立刻警醒了;他们看我神色大变坐起身,以为我是要吐了;可我只是死死瞪着那盆树下——那个孩子不在了。
客厅里那么多人,我却开始觉得有点寒意;同时棠子拉了我一下,说,你别担心,不是不好的东西。
他指的或许是那个孩子——因为发现我确实看到它的时候,棠子的神色有一刹那的慌乱。只是在其他人听来,也许棠子的意思是我接下来一路平安罢了。
我没有了吃饭的兴致,赔了几句不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准备回宾馆了。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想和它再扯上关系。陈叔看我脸色真的不太好,也不敢强留,让他儿子送我回去。可是棠子接了上来,说他和我很多年不见,正好想叙叙旧,让他送我吧。
说着,他就一路扶着我出去,送到了他自己的车上。这是辆白色宝马,挺旧的型号了,不太见到年轻人开。我躺上了座位,总算感觉好多了,长长舒了一口气。
“丘荻,你看见它了?”
一上车,他就问了我这句话。我点点头。
“哦,那也没办法。”棠子笑笑,将车倒出去。现在路上的车稍微少了一些,没刚才那么吓人了。“那不是什么脏东西,你放心吧。”
“不管是什么我都不想管,我受够了……”
“我知道,你一定能经常看到它们。否则反应不会那么镇定。”他对北京的道路还是挺熟悉的,看到宾馆的地址后一点没迟疑,很熟练地开了出去,“不过今天这个的确不是什么凶灵。每次我给人算命的时候,它就会跟在旁边。”
醉酒后,我的神经还有些迟钝,只能傻愣愣看他。车速很慢,他车技也好,我被这样晃晃悠悠的就开始困了,不一会就睡着了。
————
后来棠子送我回了宾馆,从我包里找到了门卡,一直架着我到了房间里。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深夜了,到马桶边吐了一轮,胃里总算好受了些。
人清醒之后就要总结经验教训——就搞不懂了,从小的玩伴,一个是女变男的人肉吉祥物,一个是一算命就能引个小鬼跟着的暖男,我就不能有个正常点的发小吗。
……算了,别想了。考虑一下七号的事情吧。
自己的精神经过这段时间的捶打修炼,早已坚韧得和钢铁一样,居然真的没再在那算命时候的人影上烦心。
我把平板联网,然后搜索了一下余三少的那个地址——地图显示这是一家叫做“青宿书院”的会所,不做新客人的生意,也就是说你拿着钱走进去要喝茶是不可能的,必须有熟客带。这应该是余家自己的产业,平日里让少爷用来见客人的。
我泡了袋绿茶漱漱口,顺便去洗了个脸,查了一下过去的交通。理论上来说打的是最方便的,但北京这交通有点吓人,可能地铁加步行最稳妥。只是那附近没什么地铁站,最近的那个站点,下站后要走二十五分钟左右。
走就走吧。我把路线发手机里,准备睡了。
第二天中午才醒的。一看手机,全是爸妈的电话。我早上边吃早饭边给老妈回了电话,告诉她一切平安,就是昨天被陈叔灌醉了。
刚说完就听见电话那头我妈扭头怪我爸的声音。
今天准备去青宿书院踩个点,免得关键时刻找不着地方。这地方说是书院,实际上也确实是依着一间古书院扩建的,后来被余氏底下的公司收购了。百科上说南边是藏书楼,东面是起居活的地方。可我到了那里,发现书院的形制是保留下来了,但这个大小让我有点意外。
自己对古建筑不太了解,也从没去过书院,只是单单从名字推测这应该是个和现代民居差不多大小的地方。可事实上是我真的高估了古代的人口密度——这家书院很大,光是从看到它的青砖墙一直到看到正门,我足足走了有五六分钟。如果这样来算,那么它的大小应该和一座小型公园差不多。
——根本不可能存在什么找不到地方之类的意外了,实在太好找了。
但这个地方做得并不惹眼,没什么很出挑的建筑,就好像一个老式的园林,里面可能有些小桥流水的布置,加上几处小楼。我走到正门口,那里有两个门卫,都穿着黑色西装,站得笔挺。在马路对面的书报亭里,自己买了份报纸,装作看报纸的样子暗中观察那两人——这五分钟里,他们一动不动,好像木雕一样。一个正常人在五分钟里无论如何都会有些小动作的,比如理理头发,揉揉鼻子什么的。这两个人则完全没有,无疑训练有素,绝不是那种夜总会充门面用的保安人员。
而这五分钟里,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出入过青宿书院。现在是国庆,北京从郊区到闹市区几乎所有地方都可以看到游人,但五分钟里没有人出入它,而中间有一家三口以为这是公园想进去看看,也被保安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