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柱子站起来,脚有些麻;蓝背心让人架住昆麒麟,刀比在我的脖子旁,让我带路走前面。
厕所就在老药房里面,是挨着老建筑建了一间新的厕所,然后通过一扇门连接起来的。我带他们走进了女厕所里,脸有些红——哪怕现在女厕所没有人,但我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进这里……
“她可能……把东西藏在这里了。水箱之类的……”
自己的话说得很迟疑,没一点确定性——因为从头到尾都是我猜的。我根本记不清那天的情况了,只能大致想起她出来的时候没有带购物袋;那万一我记错了呢?
蓝背心努努嘴,两个人走进去,带上了塑料手套,开始一间间隔间找;我紧张得要死,既不希望他们找到,也不希望他们没找到——但好像无论哪种,我和昆麒麟都是个死啊……
大概十分钟,这间小厕所所有能找的地方全部找了,包括天花板。但是两个小弟跑来告诉蓝背心:什么都没有。
我看到这死胖子的眼神,心里一凉,咯噔一下沉了下去。有个人冲我走过来,手高高举起来,看上去自己又要挨一顿打了——我认命地闭上眼睛。
“我知道在哪。”
这时候,旁边的昆麒麟忽然这样说。
房梁上的世界
什么?他知道?
我不知道昆麒麟为什么要这样说,到底是有把握了,还是单纯为了拖时间。
“他记错了。”见蓝背心好像不信,他接着说。“不是在这里,而是在外面的房梁上。”
房梁?那不是董莺莺……
“你确定?”蓝背心晃晃手里的刀。“我们可不是猴子,会被你们绕着圈耍。”
“我确定。我带你们过去,然后我找给你们。”
他说完,蓝背心考虑了一会才点头,示意离开厕所,回去药房区域。
“带路!”
我们一行人回到了药房。我已经彻底搞不清这人想干什么了,但是昆麒麟一点不慌张,很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大厅左边的门——这里是一个小仓库,旁边还有热水器。房间的上面有工字型的大房梁,只是黑乎乎的,看不清。
因为是明朝老建筑物,所以很多格局是不能改掉的,老药房的房间排布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但没有办法。在平日其他地方觉得匪夷所思的排布,在这里都可以见到——比如说,仓库和厕所挨在一起。
——仓库的窗,和厕所的窗是同一扇。就像是两个方盒子靠在一起,它们贴着的那一面开了一扇窗,人望向这扇窗,就能把女厕所里的景象看的清清楚楚。
所以老药房平日小仓库的盘点只会让女药师去,不许男药师过去的。这是七院很有名的传统,还引发了不少笑话。
“在房梁上。”他说。“你们搬张椅子来叠到热水器上,我上去给你们找。”
“你以为我们傻?你上去了我们还抓得住你?”黑t恤给了他一拳,“搬椅子来——我上去!”
椅子很快就搬来了,摆到了热水器上。
这个房梁并不高,在热水器上叠个凳子,一个成年男性很容易就能爬上去。如果只有这个高度,那么一米八的模特曾柔柔更是轻而易举。
黑t恤身手敏捷地爬了上去。下面的人问他情况,他说,太黑了,看不清,扔个电筒上来!
蓝背心说没电筒,你自己拿手机照照?
开灯可能会引来院内的保安,所以肯定不能开灯。没有手电,黑t恤就只能用手机了;从我这边的角度,只能见到房梁上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动,他的身影已经被挡住了。
“操!太恶心了,全是灰!”他在上面骂,声音空空地回荡。“哎!好像真的在!”
“找到了?”
“可能是!我过去看看……啊……”
那是他最后一句话了。
接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所看到的——所有人听见黑t恤突然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从高高的房梁上直接摔落下来——他的后脑勺重撞在了下面的箱子尖角上,我听见了一声不祥的咔嚓声,这个人就翻摔在地上,脑后枕骨大孔的地方破了一个黑红色的血洞,血和组织液正不断往外淌出来。
——伤到延髓和颈椎了,这个人完了。
我看到他在地上诡异地抽搐着,同时屋内弥漫起一股恶臭——这个人已经二便失禁,就快失去意识了。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个变数太大,包括蓝背心在内,每个人都神色大变。
“怎么回事?!”蓝背心用刀抵着昆麒麟的下巴大吼,“怎么回事!那里有什么!”
“你们的货在那。”昆麒麟看着他,神色平静。
“那他怎么会摔下来?”
“……说不定灰太多,滑了。”他退开一步,看了一眼旁边的凳子。“所以我说我上去,你们不信。”
蓝背心显然动摇了,只是旁边的人告诉他不能这样,一旦放人上去了,这个人会立刻报警的。
“我陪他上去!”他说。“至于这个人——”他指指我,“他留在下面。”
这样安排完,蓝背心就把椅子重新放上热水器爬了上去,攀上房梁;他个子那么臃肿,身手却很利落。
他爬上去后就探头下来看昆麒麟;昆麒麟的动作很慢,我知道他故意的,毕竟亲眼看到过这人从三楼飞身而下抓人的场景。这个人装作被刚才黑t恤那一拳打伤的样子,摇摇晃晃去抓椅子,又不当心把椅子碰翻了。“不好意思啊……”他说了一句,又抓起了椅子,想重新放回热水器上。
可就在这时,底下有个小弟突然惊叫一声,“大哥!你背后有东西!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