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舟很久没生过病了。
他小时候清瘦,谢母为了让他看起来更像alpha,常年给他用药膳滋补,再加上运动锻炼,因此青春期时谢淮舟就比一般的beta要高,体格也更好。
这次是因为疲累过度以及压榨式的性爱绷断了最后一根弦,病来如山倒,一睡就是三天。
再次醒来时,刚好是一天傍晚,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远处高楼的影子长得看不见尽头。
谢淮舟缩在柔软的被褥里,身上酸软无力,他强撑着坐起身,那条铁链又回到他的身上,这次是拷在脚踝。
他怔怔地看着窗外发呆,直到房门被缓缓打开,郁长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哥哥该吃药了。”郁长泽端着水杯进来,讨好的将药丸送到他唇边。
谢淮舟偏头躲过,声音沙哑:“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我走?”
郁长泽抿了抿唇,失落的垂下眼:“哥哥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吗?”
谢淮舟心里升起一股烦躁,最后一点耐心消耗殆尽,他掀开被子,猛地抄起桌边的台灯砸在脚踝铁锁连接处。
“不要!!!”
郁长泽伸手去拦却晚了一步。
“嘭”一声炸响,台灯四分五裂,飞溅的碎片划破皮肤,鲜血汩汩涌出。
郁长泽看到他脚上的伤口时,瞳孔骤然一缩,信息素铺天盖地漫开。
“打开!”谢淮舟声音冰冷,手里紧握着剩下半截黄铜柱身,锋利的破裂面泛着幽冷的寒光。
两人互不相让,空气凝滞、沉闷,血液滴落的声音在此刻放大。
半晌,郁长泽苦笑了一声:“本来想过几天再告诉你的。”
他忽然打开电视。
“近日谢氏集团前任董事谢衍琛遗嘱被公开,其遗嘱表明夫妻共同财产赠予其子谢淮舟,个人所持沈氏集团125的股份赠予私生子桑某。据悉,三日前桑某已将所持股份以两倍市价售予谢氏副总谢昀霆,目前谢昀廷所持股份已超过谢淮舟成为集团最大股东,未来谢氏集团将……”
静默的房间内,主持人的声音异常响亮,一字一句在谢淮舟耳旁回响,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大额股份交易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至少需要提前半个月召开股东大会,半数以上股东同意才可以进行交易,谢淮舟在此之前却没听见一点风声,这意味着从一开始他就被踢出局。
那他这些日子不眠不休、奔波劳碌算什么?他拜访的合作商,酒桌上赔笑恭维的客户算什么?他拼命挣扎、苦苦支撑,争的抢的又是什么?
这一刻,连日积攒的疲累犹如海啸以移山倒海之势汹涌而来,身后那团看不清形状的黑影忽然有了实质,像只凌厉的利爪扼住他的咽喉。
谢淮舟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黄铜砸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他身形一晃,在晕倒的前夕被拥入一个充满薄荷酒香的怀抱。
“哥哥,跟我走吧,我们回伦敦。以后不管是贫穷富贵还是疾病健康,我都会在你身边。”
谢淮舟紧攥着手指,脸上爬满泪痕,许久之后,他缓缓松开手心,抬起双臂用力回抱住郁长泽,哽咽着道:“好,我们回伦敦。”
郁长泽疼惜地摸了摸他哭红的眼角,抬眼看向电视上正在播报的新闻,目光如烟雾缭绕的山林,朦胧而不可测。
这一觉睡得漫长又跌宕,谢淮舟从梦中醒来有种恍若隔世的怅然。
若他知道孤注一掷的承诺换来穿心噬骨的背叛,当初就该把那半截黄铜灯柱抡郁长泽脑袋上。
暴烈的日光过了正午逐渐收敛,寂静的午后只有犬吠和蝉鸣。
谢淮舟看了眼手表,快三点了,点开手机段雪已经从医院回来,下午的拍摄从小组对抗改为参观活动。
导演发了新的流程表艾特全体成员,只有郁长泽没回复,谢淮舟忽然想起他的手机还在这。
谢淮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郁长泽的手机拿回来就一直放在桌上,白色的、简约大方连个套壳都没有,这和五年前的郁长泽截然不同。
五年前的郁长泽领地意识相当强烈,任何东西都要打上个人标记,跟狗撒尿圈地盘似的,一眼就知道那是他的东西。
占有欲最强时他甚至想在谢淮舟的性器上纹自己的名字,谢淮舟严词拒绝并付出惨痛代价,才遗憾作罢。
郁长泽真的变了,时间滋养他的容颜也在无形中打磨他的内心。
谢淮舟不知道这样的改变是好还是坏,至少此刻他有一点点想念那个飞扬明艳的少年。
下午的拍摄定在三点半。
考虑到段雪腿伤,参观地点就在村子里一座陈年酿酒坊。
嘉宾们跟着酿酒师傅一人亲手酿了一坛子酒埋在地窖里活动就算结束了,临走时酒坊老板送了他们三坛子果酒,当晚聚餐时酒便开了。
明天就要回去了,摄制组拍够了素材就没管她们。
那酒喝着清甜,但后劲极大。
三坛子酒被他们瓜分完,众人都有些上头,段雪抱着孟晴嗷嗷哭,从出道艰辛讲到被黑粉误解,一把辛酸泪,满腔肺腑言,说到动情处,夏沐一拍桌子握着段雪的手要和她当场结拜。
餐厅里乱糟糟的,谢淮舟留意着褚子楠,见他出去便紧跟其后。
褚子楠内急,刚进厕所就有人尾随着挤进来,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见是谢淮舟松了口气又有些别扭。
“谢总找我有事?”
谢淮舟点点头,开门见山道:“你和郁长泽一起做任务时发生了什么?”
褚子楠一想到今早,脸色顿时变得古怪:“我什么都没做,郁长泽自己有毛病,一个成年alpha但凡有点教养都不会对oga使用压迫性信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