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闭着眼睛,黑瞎子都能感受到周围人向他们投来的、打量的眼神。
但他仍然懒散的躺在关皓的腿上休息。
一天一夜没合过眼,他也需要小睡一会儿恢复体力。
先前关皓带着他穿过井道口,一穿过来,再走过一个水潭就和吴三爷打了照面。
他们当然互相默契的“三爷”、“黑爷”一番,自然而然的插进了队伍里。
只不过三爷这次装备带的齐全,烟雾弹、潜水衣都有,就是带的人
水平着实参差不齐。
黑瞎子动了动唇,声音很轻。
但关皓注视着他,听懂了他说的话。
黑瞎子说:“三爷的人,水平低的像是路边理店里随便抓进来的tony。”
关皓抬眼扫了一圈,满眼都是有意观察他们、和他对上眼又飞快吹着口哨“漫不经心”的、心虚移开的视线
水流声里混进了不成调子的口哨声,吴三醒冷声骂道:“谁他娘的吹驴哨?想尿尿就站起来脱裤子,怎么的,撒个尿还要伴奏?”
关皓猛低头,咬着牙强行忍了忍差点呲出来傻乐的大牙,让笑声卡在了喉咙眼里。
毕竟这里敌我不明,太不给面子容易徒生事端。
比如,吴三醒一言,虽然口哨声确实停了。
但他又不得不语气缓和的解释道:“这里的蛇邪门,会学人话,我们要尽可能的保持安静。”
“我们是在这里休整,不要引那玩意儿过来,也不要让蛇学去一些不该学的。”
队伍里有几个人不服气的嘀嘀咕咕,吴三醒面无表情的扫了几眼,什么话都没说。
鼎鼎有名的吴三爷带了一群不入流的淘沙小弟,关皓觉得场面说不上的滑稽。
他压了又压,到底还是弯唇笑了笑,出了一些轻微的、压低的笑声。
黑瞎子闭着眼睛,感觉到“枕头”的动静,他好笑的睁开眼,恋人眉眼弯弯的样子轻巧的走进眼底。
伸手随意的摩挲了两下关皓的侧颈,黑瞎子说:“笑点真低。”
他的声音很轻,只在两个人的空间里流转。
嘴上说着好似嫌弃的话,声音里又带着十成十纵容的笑意。
煤油灯两三,光线黯淡。
这里的井道干涸,经历过坍塌,有巨石横亘在井道底部,上面还有大量枯萎的树根。
树根上有细密的、或是断续的水线水滴留下,滴答滴答。
关皓靠着井道壁,有一半的身影浸泡在黑暗里。
但对黑瞎子来说,那好比恋人就在他的眼睛里住着。
黑暗和爱人,都是他的舒适区。
关皓微低下头,由着黑瞎子触摸。
温热的体温在肌肤和手指尖流动,在恋人要碰到他脸侧伤痕的时候,关皓下意识偏了偏头。
黑瞎子的手臂靠着关皓的身体,掌心却失了贴靠的侧脸。
他的手指自然的垂落,虚虚的搭在关皓的肩上和后颈,离了另一半的热源,手心该是要散去些温热的,躲开的人却又轻轻贴了回来。
“破相了。”关皓说:“不能嫌弃我,留了疤我也是帅哥的。”
“而且,这个能做修复。”他顿了顿,补充道:“回去以后,很快。”
黑瞎子就仰躺着看他,于是他抿紧的唇角、无奈又委屈的眼神、轻轻叹的气,通通都收入眼底。
贴着关皓的脸侧轻抚,黑瞎子用更柔软的指腹指背蹭了蹭他结了血痂的伤痕。
“死了吗?”黑瞎子问。
关皓“嗯”了一声,紧绷的眉眼松了松,眼尾轻轻的浮起一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