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听着熟悉的手机铃声,思索了片刻,然后接通电话:“喂,爸爸。”
“渺渺啊,今天有时间吗,爸爸刚刚出院心里孤单得很,你晚上能不能和承寒回来家里吃顿饭?”沈廷松低沉说道,声里还带着几分儿病气。
终究是躲不过这一遭。
爸爸是多精明的人啊。
沈言渺头疼地摁了摁眉心,然后尽量说得含糊委婉:“承寒最近挺忙的,不知道有没有时间,我等会儿问问他。如果他不能来,那我就回家陪您吃晚饭。”
沈廷松静默了几秒,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最终还是作罢,只说:“工作要紧,不能来也别勉强。”
挂断电话,沈言渺望着天边即将沉下的日光,明明身上很暖,眼前却全是靳承寒怒气横生,冷眼相对的画面。
上一次打给他是迫不得已。
那这一次呢?
纤白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又停,最后用尽毕生的勇气按了拨号。
呼号声每响一下,沈言渺的心就跟着猛跳一下。
她从十七岁开始学法律,最忌讳的就是优柔寡断,举棋不定。
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矛盾什么,害怕他不接,更害怕他会接。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手机里依旧是一片忙音,沈言渺无故松了一口,就在要挂断的那一刻,低沉冷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什么事?”
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的缘故,靳承寒的问话中依稀夹杂着滋滋的电波声。
晚上有没有时间
“我……”
根本没想过靳承寒会接了她的电话,沈言渺一时语塞,即便是早就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每次打电话给我,都是为了考验我的耐心?”靳承寒冷声反问。
“不是,我不是。”
沈言渺连忙否认,紧张到掌心几乎被自己抓破,下了好久决心才断断续续地说:“那个……你晚上有没有时间,爸爸让我们回家吃晚饭。”
说完还不等靳承寒回答,又连忙语无伦次地解释:“如果没时间就算了,我会跟爸爸解释清楚,你不用为难。”
电话那端蓦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随后,靳承寒不咸不淡答了句:“知道了。”
沈言渺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苦恼地咬了咬唇,完全不明白靳承寒这漫不经心的一句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而彼端,靳承寒随手将手机扔回会议桌上,然后看着面前翻开的报表发问,微型无线话筒将低沉的嗓音传遍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这一季度的市场调研是由谁负责的?”
偌大的会议室一片鸦雀无声,一群金融精英个个噤若寒蝉。
靳承寒不耐烦地抬头:“听不到我在问话,都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