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霁不清楚发生什么,还呆着没有动。她甚至下意识上前一步,想关心晏铃情况。
下一刻,晏铃抬起头,目眦欲裂。
“滚出去。”
时云霁顿住。
“滚——出——去——”晏铃又重复一遍。
时云霁深吸一口气,也顾不上地上狼藉,提着裙角跑出寝殿,和欢烛一起将殿门关上。等彻底隔绝晏铃身影,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她们坐到寝殿前的阶梯休息,欢烛摊开四肢:“真幸运,捡回一条命。”
时云霁只将脸埋进膝盖,整个人缩得像只鹌鹑。
屋内,晏铃提着那壶酒,抬头望着虚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眼角赫然含着泪珠。
她伸手向上,口中喃喃不停:“你回来了吗?碰碰我好不好?出来见我……为什么突然消失……”
呢喃声持续整夜,却因为实在太过卑微,甚至传不到仅一门之隔的人耳中。
天蒙蒙亮时,欢烛已经在做下一步打算:“这月铃峰是呆不下去了,赵丰不可能再给我们上来侍奉的机会,你要不要跟我……”
她话说到一般,突然停住,侧头看向殿门。
时云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那紧闭殿门从里被推开。
一夜过去,晏铃脸上未见疲色,只眉目间冷意更甚。路过两人身边时,她留下一句:“告诉赵丰,明日我要接待客人。”
说完,她腾云离去,很快不见踪影。
欢烛那双狐狸眼中尽是算计光芒:“你说……”她看向时云霁:“她这意思,是不准备赶我们走?”
时云霁起身,拍拍身上尘土。
两人下山将事情转告给赵丰,赵丰不关心接待,只两眼放光问道:“这么说,仙主是接受你们了?”
欢烛粲然一笑:“还没有呢……只能说,仙主不讨厌我们罢了。”
时云霁知道她想顺着竿子往上爬,怕赵丰误会,连忙摆手想要解释。
可惜她不能言语,赵丰丝毫没把她动作放在心上,自顾自乐呵呵:“仙主可从未允许人近身伺候呢,你们俩受宠的日子指日可待,指日可待啊!”
开心过后他才记起正事:“说到待客,这可是头一次有人来拜访,可得好好准备。”他嘱咐时云霁两人:“我让其他仙婢全力配合,待客宴上你们可得好好使力。”
这天,各式灵食仙酿如水般被送入灵铃峰,差点塞满整个偏殿。欢烛边干活边跟时云霁吐槽:“瞧瞧,灵铃仙主这待客排场可真大,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飞仙宗的主人呢。”
这话绝不是夸赞,时云霁听了只蹙起眉头,越发觉得眼前女子必然不安好心。
隔日清晨,云外飞来一胖一瘦两个修士。晏铃外出未归,仙婢将两人迎入大殿宴饮。期间,有仙婢为那位胖修士奉酒,胖修士只尝了一口便全数吐到地上。
他嚷嚷着:“晏铃就用这破东西招待人?”
赵丰上去圆场,但胖修士并不给面子,反而接机讥讽晏铃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明知他们今日要来,却外出怠慢。赵丰无力反驳,尴尬站在原地挨骂。
刚忙完的时云霁正好瞧见这一幕,想了想,折返回厨房取出另一种酒。
她认出了那个胖修士。
在游戏里帮助晏铃提升那段时间,其中一个项目就是增加其他人对自己培养角色的好感度。毕竟人脉也是重要的修真资源。
胖修士叫秦真,是一位实力强劲的散修,和晏铃在一个废弃的仙者洞府结识。当时,想要从秦真口中套出有用消息,就得提高对方对晏铃的好感度。晏铃性子冷,对谁都没有好脸色,自然不会做这种事。还是时云霁下了功夫打探到秦真喜好,帮着晏铃送了两次礼,才顺利度过那次历练。
这种事时云霁没少干,某种程度上说,她身为玩家,远比晏铃要更加了解她身边出现的人。
秦真特征明显,她没费多少功夫就想起对方身份,要换作是那个英俊男修发怒,时云霁还真不能一下想到办法。
果然,让一个仙婢帮忙将那坛产自北方的“烈喉”送上去后,秦真停下找麻烦的架势:“这才差不多嘛。”他掐着赵丰的脸:“你家主子就挺懂投人所好,你在晏铃手下当差,也学机灵点。”
赵丰“嘿嘿”赔笑,擦着额汗逃出大殿。
他招来送酒的仙婢询问,得知是时云霁帮忙解了围,找到人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修士想喝‘烈喉’?”
时云霁指了指原先准备的酒酿,摆摆手。
“啧。”赵丰琢磨不透她的意思,道:“还真让你个小哑巴蒙到了?”
他欣慰拍拍时云霁肩膀:“好好干,好日子在后头呢。”
他走后,欢烛凑过来:“真是蒙的?”
时云霁低下头收拾厨房狼藉,不想理会她。欢烛也不恼,兀自站在旁边,端详她好一阵。突然,她开口:“功修一门虽然没落,但这一派总有些其他修士难以想象的高明手段。你那死去的爹爹给你留下什么好东西?”说着,她突然笑起来,凑到时云霁脸前。
两人之间距离还不足一掌,她紧紧盯着时云霁问:“要不我们做个交换吧?你帮我一个忙,我也可以帮你偷晏铃的本命法器。”
时云霁本想拒绝,又好奇她到底为什么潜伏在此,于是歪头表达出自己的好奇。
“你想问你能帮我什么忙?”欢烛上下打量她,“确实,要在平时,我才不会把你这种小喽啰放在眼里呢。”她耸耸肩:“其实我也想从晏铃身上偷一件东西,但到现在都没有头绪。你能不能帮我算算那东西被她藏在哪?我要怎么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