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不安地反复揉搓着自己的手,回道:“华熙。”
“我去门口等你,”顾时马上起身,“报警了吗?”
“时间不够,立不了案,”时安坐上车,“师父,去华熙音娱。”
外面光亮得有点刺眼,池淮睫毛微微颤了一下,手指在地上划出一小段灰印。
他身上衣服几处都被烧烂了,幸运的是皮肤上并没有很重的灼伤。
池淮缓缓睁开眼睛,嗓子干得发涩,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就是说不清一个字。
他努力地往起仰了仰头,视线移到身侧——那里有个人!
“时姐!”顾时一直在华熙门口等着,时安逼着司机将车速彪到了限速线上,他这一条路开得心惊胆战,生怕在哪个路口被交警给拦下来。
“我看那个监控了,池淮那里刚好有道墙,按他们导演说的,池淮确实是在那里呆着,但看不到他什么时候走的,也看不到他都接触了什么人。”
“那就把往那边去的人挨个叫过来问一遍。”顾时的语气急切,有种恨不得屈打成招的意思。
“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叫过来挨个问,”时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那是限制人身自由,是违法的!我已经去公安局报备过了,咱们先找着,如果再过十几个小时还没消息的话,公安会派人查的。”
顾时沉沉地应了一声。
傅传跑下来帮忙,华熙的一个工作人员刚好低头看着手机从他身侧过去。
那手机放着新闻视频:
“经路人报案,今早在我市郊区发现一处独栋小院意外失火,目前判断失火时间为昨日夜间,失火原因尚未明确。”
那人抱着的手机从傅传余光中一闪而过,他突然顿住脚步。
“你好,”傅传指着他的手机,“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传哥?”傅传经常来华熙录歌,这里的工作人员他几乎都混了个脸熟,遇到一个都能聊上几句,那人显然一直看手机没注意到他,此时被他叫住还惊喜了一下,他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这个吗?我记得我之前去过那附近,那儿附近有个别墅区,这个是私人建的,不在别墅区里,但听别墅那边的人说这里早没人住了,看那野草都长多高了,昨夜又没下雨打雷,也不知道怎么就着火了。”
傅传起初单纯是和他一样觉得无缘无故起火很蹊跷,倒是没那么关注,毕竟火灾太常见了,很多原因都会引起火灾,直到刚才他一错身时看到的那抹身影……
傅传将视频进度条往前调了一点点,路人拍下的是已经烧完了的画面,镜头远远的、晃晃的,十分不清晰,甚至很容易让人错过——镜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动了。
“顾时!”傅传将视频暂停在那个地方,“你过来看这个!”
拍视频的那个人当然看见了,但他不敢过去救,只好打了消防电话,救援人员已经赶过去了。
顾时和时安赶到一半路时就被告知池淮被送到了医院。
“没事什么事儿,就是一点皮外伤,也不严重,回去消消毒,擦点碘伏,很快就好了。”
顾时还是不放心,毕竟是在火堆里待了那么久的人,而且到现在还没醒,顾时按住医生的胳膊,问:“真没事吗?那他怎么还没醒?”
“这位家属你先冷静一下,我们看了他的伤,的确是没有问题,至于他为什么还没醒,我们初步判断是嗜睡症犯了,但可以保证的是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顾时放下手,侧身让医生出去了,他冲病房里看了一眼,时安在里面给池淮擦额头,他脸上还有身上一些露出来的部位都蹭上了灰,虽然检查之前护士都给池淮擦过一遍了,但她还是不太放心。
池淮这么爱干净的人……
顾时垂下头,后背靠在墙上。
决定日后要一直跟着池淮才行。
池淮在睡梦中皱着眉,耳边是好多人在叫他。
他觉得吵极了,睡得十分不安稳。
再睁眼时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很小很小的时候,小到池淮觉得他根本都没有这段记忆了。
那时爷爷带着他出门踏青,说是踏青,功课却一点儿也没落下。
他在树荫底下背书,爷爷在河岸边上唱曲儿。
池淮觉得他的记忆似乎是被篡改了,至少在梦里这一段不会是真的,因为他从来就不记得爷爷还会唱曲儿。
池爷爷吊完了嗓,唱完了曲,捋着胡子摆手叫池淮过去,再一个音一个音教池淮唱。
池淮不喜欢唱曲的,因为费嗓子,每次唱完嗓子都要疼半天,唱半天,疼半天,到最后就天天疼。
他说自己不是这块料,有时故意唱偏了调,但爷爷还是没放过他。
这样练了几个月,池淮慢慢习惯了,虽然还是不喜欢,但嘴上不说了。
后来爷爷就不和他一起去河边吊嗓了,爷爷也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取之而来的是另一个人。
那是个小孩儿,和他差不多大,他在这边唱着曲儿,那人就在那边往河里扔石子。
有时池淮就会被他扔石子的动作吸引过去,将原本清晰明亮的曲声拖得格外的长。
池淮突发奇想想过去问问他叫什么,是哪家的孩子,为什么没有大人陪着。
只不过他刚挪了一步,那人就转身跑走了。
他还梦到了爷爷去世那天,他不相信,那一定是假的,因为爷爷还送过他上高中呢,但这个时候他绝对没有到上高中的年纪。
池淮胡乱地梦了一大堆,梦到最后都分不清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