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呵呵笑起来,“你没有说错,我喜欢你,被你的美色所迷,满意了吧。”
他眼睛突然闪亮,“留白,你说喜欢我?”
本是玩笑话,但是被他的表情镇住,我竟然一句话都回答不出来,一瞬间,脸热辣辣地烫起来。不用照镜子都可以知道,我脸红了,心里骂自己没用,怎么在他面前,总是像个傻瓜,什么反应都不像平时的自己。越活越回去了。
突然听到闷雷声,一转头,窗外已经是乌云密布,瓢泼大雨,上海夏天的特色,午后雷阵雨。
“下雨了。”我喃喃说。
“不喜欢下雨天?”
“不,很喜欢。小时候楼下是集贸市场,突然下大雨的时候,趴在窗前,可以看到很多人忙碌着收拾东西,推着车飞快地消失。看到别人这么慌乱,会觉得自己在屋子里,特别的幸福。”
他笑,“听上去有些幸灾乐祸啊,留白。”
“那你的下雨天呢?”我瞪他。
“这样的下午,当然是呆在家里,听着大雨的声音,顺便睡懒觉,或者,听音乐看碟也是好的。”他说的理所当然,手放在桌上。我和他,都是幸运儿,没有为了生计奔波过,雨天带给我们的,尽是些美好。我垂着眼睛,看着他的手指,窗外是哗哗的大雨声,气势磅礴,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那些零落的行人,抱头跑着。可是在这里,干燥而舒适,只有他的手指,在我眼前,白净而修长。突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小巷里是我的老家,家里有音乐,还有很多原版的老片。”
没有抬头望他,想必自己的脸,还是红着的。那只手伸过来,摸我的头发,他的声音,低而柔和:“这么好,留白。”
跑到家里的时候,两个人全身都淋透了,这个小小的公寓,我自己都很少来。老式的大楼,年份已经久远,走道里暗沉沉的,要从包里掏出钥匙,空闲的那只手却仍旧被他紧紧攥住,潮湿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好不容易打开门,一闪神,门已经被他用手合上,随即唇上的柔软压了下来,我不由后退一步,嘭的一声,背靠到墙上。身体被他的手紧紧圈住,灼热的,他在说话,因为唇齿相交,声音模糊而压抑,听不清,依稀是在念我的名字,“留白,留白。”
一切突然变得顺理成章,我们像两只饥渴已久的野兽,全凭本能行事。这公寓这么小,他抱起我,轻而易举地找到卧室,我们倒在床上,喘息着,剥去对方身上的累赘。他年轻的身体,在微暗的空间里好像发着光,门窗紧闭的房间,变得一片凌乱,我们纠缠在一起,好像久别重逢的情人,对方的身体,全然陌生的,可是却奇迹般地感觉熟悉,他进入的时候,我发出一声满足的唔咽。好像被填满的,不只是身体,被填满的,是那些数不清的独自醒来的凄凉夜晚,那些一个人在车里默默流泪的早晨与黄昏,还有那些心口上破碎已久,久到以为谁都看不出来的伤口。
他的眼睛在昏暗中发着光,紧紧地盯着我,撞击一下比一下剧烈,久违的快感螺旋般越放越大,身体的愉悦让我晕眩,他的声音在高潮即将到来的喘息里撞进我的耳膜,“留白,我爱你,我爱你。”
爱我,他在说爱。晕眩感突然散去,我睁大眼睛望着他,咬字清晰地说:“你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激情并射的那一刻,他在我身上颤抖,然后回答了我。
周日的下午,和明慧约好,在正大广场碰面,喝茶聊天。把车停到地下车库,一片闷热。不由加快脚步,往商场通道走去。推开沉重的玻璃门,一片清凉涌来。我长长舒了一口气。坐电梯直上五楼,走进餐厅,临江的座位上,明慧早已坐在那里,在看杂志。
我坐下来,叫饮料。明慧盯着我的脸说:“留白,你气色真好。谈恋爱了吧。”
我眯起眼睛笑,“看得出来吗?”
“你是说真的?”她来了兴致,放下杂志,身体前倾,凑了过来。“老实交待,什么人这么厉害,让你下凡尘了。”
我简单汇报情况,三言两语,尽量诚实。讲完之后对面半晌没有声音,然后只听到她倒吸一口冷气,声线都提高了:“你够可以的阿留白。这种八点半港台剧里面的人物你都能够遇到,还能把他手到擒来,太厉害了。”
我捂住嘴巴,避免自己笑出声来:“让你受惊了,呵呵。”然后稍微正一正颜色:“那么你呢?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心情约我出来喝茶,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她摊摊手,表情复杂:“就这样呗,两边父母都知道了,现在他反而没精力和我闹了,要与两老斗争呢。”
“哦。”我不知怎么接口,这个过程尽是凄风苦雨,不是身陷其中的人,是没资格发言的。
“没事,”她反而笑起来,“大不了和你一样,你可要混好了,给姐妹指一条明路。以后就算自己过了,也能像你学习,重新走出更灿烂的一片天。”
我不笑也不行,“你就贫嘴吧,还以为是在公司里作报告哪。”
其实我心里知道,明慧根本不必害怕,她家里背景雄厚,父亲是那个郊县数一数二的人物,两家结合,是门当户对,双方千挑万选的结果,家族的力量,这时候会显出巨大的威力,这种婚姻之牢固,是平常人家很难想象的。退一万步说,就算她最后恢复单身,回到自己家中,还是可以得到最好的生活保障,娘家有靠,总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