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幻想婴儿藕节般的白嫩手脚,咿咿呀呀的奶声奶气,留白看着茉莉的时候,表情是那样温柔甜蜜,如果再有一个孩子,或者两个,那该是怎样美妙绝伦的景象,到了那时,他的那些些微恐惧,一定会一扫而光吧。微微笑了,电话突然响起,随手接通,助理华毕恭毕敬的声音,在那头响起,“袁总,加拿大有报告过来,您是不是留到明天再看?”
放慢车速,他沉吟,“放着吧,我等下就会到了。”
挂断电话,伸手按上车窗,音乐随即响起,流畅的歌声中,肖一踩油门,黑色的车身仿佛贴地飞行,转瞬消失。
楚承走出机场,眼前是熟悉的车道,一辆辆车,静静等在那里,每辆车里,都有一个人,等待着。有一辆突然开到眼前,车门打开,走出一个纤细的身影。“留白!”一阵恍惚,几乎没有伸手过去,定神过来,那女孩只是对着他的身后招手,一脸笑容地擦着他的身子跑过。
不会是留白了,伸出去的手,空落落地凝在身前,缓缓地,收回身边。留白不会这样热烈欢喜,再怎样思念难耐,等到他归来,她也只会眼神专注地一直看着他,欢喜得不能克制的时候,也只是微微地笑,伸手过来拥抱他,脸颊在他胸口轻轻磨蹭,眼里水波荡漾,甜蜜温暖,这样的留白,没有了,再也没有了。只是这样想着,心就痛得紧缩起来。两年前,楚家狼狈地退出大陆,所有产业一夜之间易主,父亲这一辈,经此一役,全都意气消沉,再也无心留在这里,他带着父母,退居加拿大,幸好有周的存心维护,不至于伤筋动骨,但也是元气大伤。
这两年,他把全副的精力,都放在重整事业上,拥有一切的日子,他从出生开始就过得理所当然,从没想到过,要更多更多,从前对那些贪婪永无止境的人心存鄙视,但是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原来这世上,有些东西,不费尽心思,是留不住的,有些人,不是你遇到了就可以,要守住幸福,究竟要多么强大,多么有力量,才可以?
一天工作16个小时,把自己忙碌到没有时间回想任何过去的片断,可是思念无孔不入,一开始的时候,频繁做梦,梦里总是和留白相亲相爱地在一起,她牵着茉莉,笑得温柔,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一片空荡,只觉得无限心痛。不知有多少次,冲动地想买张机票,飞回去将她带走,不是没有奢望过,总有一天,他与她,能够回到过去的生活,享受那样无边无际的幸福。但是终有一日,辗转听说,她与肖,最终生活在了一起。这个消息,是从一个客户口中得知,当时那单生意,已经谈妥,双方正要在合同上最终签字确认。谈得融洽,宾主尽欢,不由边落笔边闲聊几句,那人津津乐道地讲出这件事情,说鼎鼎大名的袁家一把手,最近有了新夫人,居然还是个带着孩子的离婚女人,他本来不敢相信,后来有一次机缘凑巧,在某个会所看到他们。
听到肖的名字,他已经有点心潮起伏,指掌用力,只是握住手中的笔,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静静追问,“那位新夫人,是什么样的?”
“很漂亮啊,看不出有个三四岁的女儿,名字还很特别,叫什么留白的,就是对人挺冷淡,除了肖和小孩,跟别人都不太搭话。”
啪地一声,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突然断裂,手中的笔重重落下去,竟把底下的文件都划破了,那客户惊讶地看着他,匆匆站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到会议室外。一个人胡乱找了个角落,只是愣愣地站着,嘴唇都微微发麻,仰起头,只觉得身子突然落进寒凉的冰水里,那么冷。翻来覆去,只是简单的一句话,盘旋在脑海里,没有了,他的留白,没有了。心里某个地方,瞬时冰封,明白得透彻,从此以后,什么都不可能让那里暖起来了,什么都不可能。
自此他更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事业上,没有目标的,只是无止境地做下去,做下去,不知不觉,资产翻了再翻,但是他却越来越沉默,越来越自闭,终于有一日,连他的父亲都看不下去,出声劝了一句,如果想回去看看,就回去吧。
宛如当头一棒,他几乎没有暴跳起来,谁说我想回去?但是父亲凄凉叹息,面前的老人,这一辈子,原本意气风发,手段狠辣,习惯掌控家里每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个人,一手毁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但是到了现在,他居然这样语调凄凉地恳求他,放下一切,回去看看。
其实是怨恨的,一直是怨恨的,可是这一刻,望着面前苍老的脸,只觉得悲从中来。就这样掉头离开,做了梦里做过无数遍的事情,飞了回来。
只是想看看留白,看一眼也好,想知道她是幸福的,快乐的,想知道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里,他都没有合眼,努力地,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这么说着。叫了车,司机问他去哪里,他却一时愣住了,去哪里?去哪里可以找到留白?
“先生?你想好了没有?”司机等得不耐烦,开始催促。
“先去酒店吧。”眼神一黯,现在的他于这个城市,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待续
留白
留白清晨起身,肖在身边,伸手过来揽住我的腰,大有不许我起床的架势。笑着抓开他的手,这个男人,有时会在我面前露出非常孩子气的一面,幸好也只是在我面前,否则给他那些下属看到,岂不是要惊脱下巴。
到茉莉的房间,唤她起床,天色微有些阴沉,只觉得闷热,没来由的心思烦躁,给茉莉扎辫子的时候,一时走神,听到她小小的痛呼,“妈妈,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