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这些前因往事,周浔再次看向这幅全家福,那一张张体面优雅的面孔立刻变得狰狞刻薄起来。
这样看来,仇杀的可能性就更大了。只不过死者的社会关系过于复杂,恐怕结下过很多仇人,一时间想要捋清楚恐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要紧,这附近到处都是监控,凶手跑不了太远,我已经派出咱们科最擅长追踪的妖类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杜兴旺见周浔忧虑起来,于是出言安慰道。
周浔没有理会,只是看着从二楼卧室开始,路过楼梯一直到门外,地上的滴状血痕由密到疏,就好像越靠近门的时候负伤女主人的步伐就越快。一路上她光着的脚踩在了酒瓶碎片上,深深扎进去,留下了新的血痕。
周浔看着楼梯上被剪断的绳子,这一定是用来捆绑女儿的。她看着绳子利落的断痕,问道:“他们女儿的绳子是谁放开的?”
“她是被后来冲进来查看的保安解救的。”
“也就是说女儿报警的时候还被绑着,而她的母亲也还活着,一路浴血跑出去求救的时候路过了被绑住且大喊大叫的女儿,却没有帮她脱困?”周浔记得报警录音里的一切细节。
杜兴旺也愣了一下。
“也许,母亲只是看到女儿没有生命危险,想拼尽最后一口气跑出门寻求帮助呢?”
“可是女儿当时已经在报警了。”
杜兴旺一时语塞,想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或许濒死之人的脑回路跟平常人不一样呢?
周浔不想搭理他,她顺着血迹继续去楼上查看。
这时杜兴旺接到了电话,接着他露出了复杂的表情,挂了以后他在楼下朝周浔喊道:“凶手抓到了!”
周浔从楼梯上探出身子,露出脑袋来倾听。
“我们的人一路追,凶手一路跑到了高速上被车给撞成重伤,现在正送去医院抢救。等受害者的女儿从医院包扎好伤口,恢复了精神,就可以去指认了。”
就这么抓到了凶手,案子似乎有了了结的希望。
可周浔心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感,她由上而下看去,然后忽然想到什么,她让杜兴旺站在断掉绳子的地方不要动。
“怎么了?”杜兴旺有点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周浔看着地上的血痕,模仿着重伤女主人艰难移动的样子,这里血痕密集是因为受伤的人走得慢,于是她学着也一瘸一拐扶着墙下楼梯。
走到一半停下了,周浔此处地上的滴状血痕逐渐变密,以至于几乎形成一片小血洼,她想着,一定是女主人在此处停顿了。周浔一转头,刚好能看到一脸懵逼的杜兴旺。然后地上的血痕开始由密变疏,说明女主人的步伐加快了。
周浔顺着血迹一路走向门外,然后她突然跑回来对杜兴旺大喊。
“不对,女主人跑向门外不是为了求救,她是在远离她的女儿!”
疑点
这话说完,周浔与杜兴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刺目的血渍,都陷入了沉默。
目前还不能确定一家三口的遇袭顺序,凶手又是怎么在极快的时间里制服三个成年人的?
而且现场留下的痕迹十分混乱。如果凶手目的是种族仇杀,那上门行凶却不带武器。如果是入室抢劫却在得手之后大费周章焚烧尸体,以至于引来了保安。如果是精神变态行凶却如此有章法,在现场没留下任何指纹、鞋印等明显的痕迹。明显是故意留下来混淆视听的。
倘若凶手有两个人的话,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那么,刚刚经历了丧亲之痛,又在如此残忍的凶手手下幸存的女儿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你是在怀疑她?”杜兴旺重重吐了口气,看了看血迹斑斑的惨烈现场。
“让我们等等吧。”
不管怎么样,目前来说一切都只是推测,没有任何证据,还得等待尸检结果出来,还有凶手和唯一幸存者醒来以后接受问询和调查。
收工以后周浔没有回家,而是坐在工位电脑前继续浏览关于案情的资料。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外面早就是漆黑一片,不过洗漱用品她在单位也有一份,身后就是沙发,实在不行还有折叠床,凑和凑和睡一觉得了。
周浔托着腮,电脑屏幕的冷光照在脸上。她忽然感叹起来,原来这才是她的日常状态啊!之前的周浔除了办案和睡大觉几乎没有别的爱好和消遣方式,前几天是托神君的福,才感受了几天正常人类下班后的放松生活。
周浔想,那样的日子似乎也很不错。
看着看着资料周浔眼皮开始打架,很快她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夜风顺着窗子缝隙溜了进来,气温有些低,于是她在睡梦中抖了抖肩膀。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周浔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怪不得后来不觉得冷了。正猜想是谁,周浔发现桌子上那个饭团不见了。
哦,一定是申公豹!
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不知道是不是还在闹别扭。
不过周浔没功夫多想了,唐娜新发来的两个资料又把她的注意力牢牢牵制在电脑屏幕上。周浔点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关于受害者一家的详细介绍。
她简略看了看男主人尹钧平和女主人吴尚芸的资料,两人都是小镇做题家出身,都是临床医学专业毕业,进入社会后两人先后入职一家医院的精神卫生科。二十年前,夫妻二人创业开办了一家具有资质的妖类诊疗中心。五年前,诊疗中心爆出丑闻停办,后尹钧平涉足房地产、金融等行业,然后妻子吴尚芸则进入文化教育领域,换汤不换药地开办了一家标榜国学儒学为主题的教学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