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撇了撇嘴,虽不愿意,但知晓以自己的态度,再说下去的话,也只能是搅浑水。
钱卫已然站在时苍身侧,“时伯父,您的担心很有必要,可一直将搜寻的目标锁定在千万普通人身上,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而洛施与妖鬼也算打了多年的交道,您不妨选择相信她。”
三具尸体无论怎么剖尸检查,都无法找到一道清晰的致命伤,具体死因又是怎么都查不出来,是个人都不会死磕在上面。
钱卫见时苍的神色缓和了下来,用自己一贯擅长的招数趁热打铁又道:“大人,连环杀人案一日不破,百姓惶惶的心一日不能安静下来。更何况,如今新帝登基,圣意难测,而邯山郡接二连三的出事,一旦东窗事发——”
剩下的话,久居官场的时苍不用钱卫继续说,他都能很快的悔悟过来。青天白日的,他竟是觉得自己流出了一身的冷汗。
新帝如今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初登大宝,树威算是第一要事。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能做那个被杀鸡儆猴的典例。
故而,他的治下,不能被挑出一点错。
如果不是被钱卫这么一提醒,恐怕这些日子正被此事烦扰着的时苍,压根不会想到这一层。
而他这个小恩人,看似是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公子,但对于这些弯弯绕绕,竟是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时苍呼吸沉重了几分,直视着钱卫,“你当真相信,这世上有神妖鬼怪吗?”
时苍当然不知卫留济被怨鬼缠身之事,否则,面对这桩案子,他当然能很快的接受走另一条路。
可如今的他,只是个寒窗苦读后为官十数年、坚定地不支持鬼神论之人。
闻言,钱卫淡淡瞥了一眼洛施,“伯父,不是我信不信的问题,而是真的存在。”
听他如此说,时苍还是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但还是咬咬牙,面色纠结的妥协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钱卫却是摇摇头,“您不应问我,而是问洛施。”
时苍傻眼,这两人一唱一和的,怎么看都是商量好的,还用分你啊他啊的吗?
钱卫说完后,还真撇过头,自觉站在洛施身后,又一次做起了甩手掌柜。时苍看着洛施也是一脸纳闷的神情,算是有个安慰。
还好不是他一个人被钱卫弄得摸不着头脑。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求人要有求的态度,与洛施才碰几次面,时苍就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脾性。他有些心虚的道:“洛姑娘,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当然要将它给引出来,难道坐以待毙吗?”洛施难得撇去了难为人的心思,很爽快的道:“查一查那些人的共同点,尽快找出凶手有可能行凶的下一个目标,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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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妖误(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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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尸房阴风阵阵,第三个死者面容安详地躺在面前的停尸床上。
仵作已经给出了判断:此人确与前两个死者一般,查不出根本死因。
而这一点,又恰恰是三人为数不多可以算做的共同点的了。
列为连环杀人案,当然从死者身上找到联系,时苍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以他的手段,实在没能排查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见时苍一脸颓然,知他不好意思说出口,洛施难得贴心的跳过了问话,而是直接伸手,“那卷宗上,记载了几个死者的情况吧?”
她虽是寻常一问,但伸出的手说明了一切。时苍也不知怎的,竟然顺着她的动作,将手上还未查看的卷宗交到了洛施手上,就像是突然丢了魂似的。
书卷翻过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内清晰可闻。许是她严肃的神情镇住了全场,洛施这个反客为主的不觉得别扭,就连一向看洛施不顺眼的郡丞都没吭声。
洛施翻看了两张,终于肯出声:“一个是洛阳人氏,另外两个是本郡的人。他们死前均未与周遭人有过钱财或者其他方面的摩擦。”
时苍附和着:“正是这样,所以根本无从查起。”
他的态度好上不少,洛施却混不吝的挖苦了一句,“既然知晓无论如何都查不到,又何必在死胡同里尽钻牛角尖。”
时苍:“……”虽然察觉到洛施嘴毒,但还是忍不了。
钱卫心下咯噔一声,他就应该明白,洛施这张嘴只有自己忍受得了。
但现下人已经脱口而出,并且丝毫没有感觉到不妥,他只得迈出一步,重新站在了洛施的身侧,帮她抵挡着时太守怒气快要溢出的目光。
洛施浑然不觉,捧着卷宗道:“看上去,三人之间并无联系。”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时苍觉得洛施总说废话了,她气势冲冲的挑着自己的刺,结果连一句有裨益的话都没给出。
时苍冷嘲热讽,“那便是查不到了。当然,要是洛姑娘有本事,大可自行去搜寻线索。”
洛施自然听出他话里的嘲弄,但她并未回怼,而是恬然笑道:“不,你们查到了,只是没有发现。”
她“啪”的一声合上卷宗,让神游的劳郡丞吓了一跳。
时苍连忙问着:“你发现了什么?”
“第一个死者的生辰是庚子日申时,五行属金;第二个死者五行属木;这人则是五行属水。下一个盯上的,就是五行属火的了。
“凶手用了某种秘法,想要搜集这些五行属性人的鬼魂,它被其指引着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她没说的是,死者被害的时间和方位也是天时地利人和,恰好与生辰相辅之,她这才敢得出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