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在心中自我安慰,改头换面后的新脸孔跟林染尤其的不相似,应当是不至于被他认出来,另一边却又忍不住在心底求遍各路神佛,只希望他能快点买完东西走人。
毕竟脸能变,行为举止也能装,但声线却是无法改变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顾客非但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跟老板聊得更来劲了,也不知道是多久没人理会过他了。
“进货好啊,千万多进点,这城里就你们一家亚,我以后隔三岔五的就得过来买东西,不然这边的饭菜真是没法吃。”他一边跟老板抱怨一边不住抬手擦眼角,看起来真凄惨的不得了。
阿马杜看到这一幕,总算是忍不住了,他拉了下我的衣角,轻声问:“那个人是不是遇到麻烦事了?”
我用法语小声答道:“不必在意。”
那个人他罪有应得。
我也没想过,居然会在这里遇到曾经的熟人——
就是那个猜我内裤颜色,最后被我派到非洲的猥琐男。
不过,认出他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些恍惚,明明才过去了几个月,但仿佛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我跟阿马杜大致说了一下,他立刻变了脸色:“他太坏了!”
我见他义愤填膺,生怕他会出去替我打抱不平,连忙又低声把后续告诉了他:“不过我也没被他得逞,后来更是直接把他坑到这边来了,也算是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教训。”
其实我当初勾出他的名字,并非是为了公报私仇,但阴差阳错之下倒也给自己出了口气。
接下来他对这家亚老板的诉苦更是验证了我的猜测。
上午时分,正是店里生意最冷清的时候,这个主管索性滔滔不绝地跟随口安慰了他几句的市老板说起了自己的现状。
“你就别说这些好话宽慰我了,我刚来那一阵,也以为会好的,结果到这边没多久,国内那边就出事了,大老板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把自己作进牢里去了,现在人都死得已经凉透了……”
“我从前以为大老板能一直得势,曾经为他做事得罪过小老板,哎,现在我恐怕这辈子都回不去了,以后只能在这里当你家市的常客了。”
容显恭竟然这么快就熬不住了?!
我听到这里,只极其短暂的意外了一瞬,然后便忍不住想,容熠川果然没有辜负我拼上性命为他做的局。
现在他身边没了容显恭这个危险分子,总算不必再压抑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了,以后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爱谁就爱谁了。
至于我,则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告诉自己,我跟他已经两清了。
亚老板常年在这里看店,生活想必也是十分的无聊,他好奇地问:“这大老板和小老板是什么关系啊?听起来怎么你死我活的?”
主管现在对容显恭和容熠川都充斥着不满,提起他们家的事来添油加醋,直接当成了八卦。
“说出来你都不信,他们其实是父子俩来着,我活到这个年纪,也是第一次见那么不像父子的父子。当爹的总盯着儿子身边的女人,生怕他留后,当儿子的也狠,天天盼着当爹的去死。”
老板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我猜他们家肯定有事,要么儿子不是亲生的,要么就是另外有别的儿子了。”
他这随口一猜倒是全猜中了。
倒是主管因为容家对当年的事讳莫如深的缘故,仍旧以为容显恭是容熠川的亲生父亲,他神秘兮兮地对老板说:“你猜对了一半,我们大老板在外面不仅有别的儿子,而且还向着小的那个。”
“虽然小的那个还在上小学,根本什么事都顶不了,但谁让他妈妈得宠呢,我们大老板品味清奇,差点就把身边的保姆扶了正。”
豪门秘辛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受欢迎。
老板听得专注不已,追连续剧一样问:“那你们大老板没了,他情人和小儿子怎么办?你们小老板听着可不像会照顾弟弟的善类。”
主管说起容熠川来是半句好话都没有,但在这件事上也不得不承认,他压根就没理会过那对母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我被流放过来的时候,大老板还活得好好的,所以具体生了什么,我也说不太清楚,不过听国内的同事说,那对母子也不是省油的,大老板坐牢后,他们一次都没去看过他,直接卷钱跑了……”
“对了,他们走的时候好像还带了个小白脸一起,现在我那些同事都在传那女的是跟男的一起把大老板留下的房子汽车都卖了才走的,卷得那叫一个干净。”
我对这个结局丝毫不感意外,只从最后几句话里嗅出了不寻常的气息。
母子俩加上一个小白脸,直接就能组成一家三口,再结合容显恭和君君之间巨大的年龄差,答案呼之欲出。
令容显恭不顾一切想要除掉容熠川的希望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他根本不是老来的子,而是被身边最信任的女人给结结实实的戴了顶绿帽子。
难怪他进监狱没多久就死了,身子骨不行了是一方面,但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受了刺激。
我的思绪不知不觉中又绕回到了容熠川身上,凭我对他的了解,旁的事或许是真的跟他无关,但容显恭的病情会恶化得这么快,绝对跟他脱不开干系。
杀人诛心,要真正毁掉一个人翻身的可能,最要紧的就是要先毁了他的希望。
我很想知道容熠川解决掉这个心腹大患后,有没有向莫荔表白成功。
可这个主管今天仿佛是专程出门来卖惨的,话题很快就拐回到他在这边吃的苦上了,再也不曾提起跟容熠川有关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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