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峰早就打好了腹稿,应道:“是被宫里妃嫔遗弃的宫女,打发去了冷宫,贤妃娘娘收留了她,就算是在那里当差了。”
庞峻怒道:“混账东西,编瞎话来骗我?当差的宫女,能和齐晦出双入对?”
世峰却道:“我只知道这些,是齐晦告诉我的,父亲若察觉他们出双入对,那就是儿子疏忽了。儿子不敢欺骗您,既然是儿子疏忽,儿子会再去查。”
儿子的脾气一向如此,若冤枉了他,必然以理据争,庞峻倒信了几分,骂道:“这种事你都能疏忽,我交给你的其他事,还能放心吗?学学你大哥二哥吧,稀里糊涂的,你多大了?”
世峰心里一冷,应道:“二十二了。”
庞峻却丝毫不为自己不知道儿子的年龄而愧疚,冷冷地说:“是该成家收收心了,你娘和我说,之后是你二嫂三十整寿,大行皇后故世不久,不宜大操大办,就在家里和亲眷小聚,到时候也发帖请各家夫人,让她们带着适龄的女孩子来,到时候你娘若有选中的,就派人提亲。太子大婚后,你就把婚礼办了,也不必太铺张了,像模像样就好。”
“是。”庞世峰面无表情的应下,反正他的人生,注定如此了。
离开父亲的书房,他对自己的人生大事毫不在意,反而满心想着父亲要慕家彻底消失的话,二十年前国库一夜之间被掏空,慕家也一夜之间消失,父亲力挽狂澜三日之内充盈国库,若是他的功劳,为何不表白于世,若是他盗了国库,他根本不需要这些钱,这么做图什么?
正在沉思,听见随身的小厮在前头说:“你是哪儿的,到处乱晃,新来的?府里规矩,入夜不能随意离开住处,赶紧回去。”
世峰循声望去,一个小丫头怀里抱着小奶猫,稍稍走近,认出是沈先生身边的侍女鹃儿,鹃儿已经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宰相府的规矩,我、我是出来找猫的,可是迷路了。”
小厮见世峰过来,便禀告:“主子,是沈先生的丫头出来找猫,原来先生来咱们家,还带了猫?”
鹃儿忙说:“这是你们大小姐的猫,从我们小姐屋子里跑了,我才来找的。”见三公子走近,丰神俊伟,痴痴看了眼,立刻害羞地低下头。
世峰不以为然,吩咐自己的人:“送鹃儿姑娘回先生身边,不要怠慢,更不许多嘴多舌。要是吓着人家,小心你的皮?”
小厮嘿嘿笑着带人走,鹃儿顺利回到闺阁,回到沈嫣的身边,说她遇见了庞府三公子,沈嫣没在意,鹃儿则抱怨小姐为什么帮庞小姐养这只猫,沈嫣只是道:“你不是说闷吗,正好养着它解闷。你要小心,下次再跑出去,未必找得回来了。”
鹃儿问:“若是咱们真的弄丢了,庞大小姐会怎么样?”
沈嫣微微笑:“还能怎么样?她也就会发脾气而已,这并不是她的长处,是她最大的弱点。庞小姐挺可怜的。”
“可怜?”鹃儿大呼不可思议,气愤地数着庞浅悠的各种恶作剧,更对小姐说,“回去后老爷若问,奴婢可要照实说的,最好是再也不用来了。”
沈嫣笑而不语,将小奶猫放入垫着软布的篮子里,小东西似乎也吓坏了,团缩着一动不动,沈嫣轻轻揉着它的脖子,很快就睡着了。鹃儿在边上叽叽喳喳,可不经意地回过头,却见小姐看着熟睡的小猫笑得那么高兴,虽然小姐总是礼貌而客气地与人微笑,但她真是好久没露出这样安心的笑容。
且说皇帝和太子斋戒三日,宫里宫外一片安宁,这本该是齐晦、世峰他们做更多事的好机会,但往往这种时候,皇帝或太子会派出更多的人来做他们的眼线,他们反而不宜轻敌不宜有所行动,正好世峰病了一场,他在家中安养,齐晦也稍作休息,难得清闲的两天,都陪在湘湘和母亲身边。
原以为母子俩能一起看湘湘起舞,偏偏一天下雨,一天贤妃又病得沉重,他们俩寸步不离地守在娘娘身边,偶尔眼神交流,唯有把绵绵情意都化在其中。
三日后,斋戒期满,憋坏了的老皇帝,立刻大手一挥带人去打猎,自从太子在赏花宴上救驾,他就时时刻刻把儿子带在身边,太子这一次不得不随驾去行猎,他便要求齐晦同行,说是要齐晦保护他的周全。齐晦本不愿意,那么巧世峰送来封姓男子的踪迹,正好在出行顺路的地方。
他之前对湘湘说,要等慕家的人来找母亲,可是这几天母亲的病越来越沉重,特别是知道他和湘湘有了约定后,仿佛已经了无牵挂,任由身体慢慢消失,齐晦知道不能再等,若是能确定慕家的人还活着,他想让母亲临终前能与家人团聚。且世峰说庞峻有意要灭了慕家,再三权衡后,见世峰不随驾,他就把湘湘和母亲都交付给了兄弟,决定随太子走一趟。
这一趟出门,要数日后才能归来,湘湘很不安,可她对自己说,这就开始考验了,既然要和齐晦一同走上这条坎坷艰难的路,就要努力适应任何变化。她大方地告诉齐晦自己的忧心,可也自信地说:“我会把娘娘照顾得很好,你自己也要保重,我始终觉得太子不可靠,有什么事儿,他们那么多人,你不要硬来,能跑就跑。”
齐晦哭笑不得,则叮嘱她们要小心,翌日清早,就秘密随太子与皇帝出行。
而皇帝这一走,丽妃、孙昭仪等妃嫔也都跟出去,宫里又难得清净下来,连给贤妃送饭的小太监,都殷勤地问湘湘:“娘娘要不要沐浴,我可以送很多热水来。”以皇帝为首的“恶魔”都离开,所有人都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