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事后,他仍没走。居然抱着她,去卫生间,给她冲洗身体。然后换了新的床单,搂了她睡。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睡着了。
因为他搂她的那个姿势,太久违了,是妈妈在她小时候常做的,将做噩梦的她整个地纳入怀抱,她握着小拳头,蜷缩着身体,像在妈妈的肚子中,安全、舒适。没心没肺。
他大概是4点的样子走的。她如此猜测是因为他走后不久,清晨第一缕光就飘来了。
她睡得熟,但他走的时候,她莫名地警醒了。
不,她没睁眼,她吹着呼吸,假装熟睡。
他把她的黑头套摘掉了,然后,用手在她脑袋上轻轻地抚摩了下。
好像无比留恋。
好像又不无遗憾。
她知道这时候只要自己一睁眼,就能看到他的样子,然后报案、指证他,但她紧紧闭着,她不要知道他是谁,她也永远不会报警,甚至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要把这一段插曲沉进黑暗,至不劫之地。
门关上了,然后发出嚓嚓的锁门声。他有钥匙?他是拿了钥匙光明正大进来的?
她一个激灵,知道只有周家才有她家的钥匙。爸爸走前托周阿姨照顾她。
3
早上,她在冲澡。一遍一遍。
心里却很干涩。
那些发生在别人身上的痛不欲生,在她这里没有。
她只是做了个梦,连是不是噩梦她都没法马上判断。
周岁安在砰砰敲门,“静静,静静,你在吗?静静,静静,我知道你在。快开门呀!”
她很想冲他说“滚”,但是又害怕他提着钥匙私自进来。
她于是换好衣服。开门。难以想象,嘴角还有若往常那样文气的笑。
“岁安?怎么了呀?”
周岁安的一张白脸因为紧张弄得红扑扑的,看她如此镇定,微觉错愕,说:“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呢,跟你说过的,我最不怕鬼。”
周岁安从她清澈无辜的眼睛里辨不出任何东西,点着头,像松了口气似地说:“那就好。就好。没吃早饭吧。我请你吃‘和记’。”
“和记”经营粤式早茶。那边的点心很出名。
静好点了头,因为她觉得有必要把今天同昨日接上榫,有必要让别人以及自己知道这中间并没发生任何意外。欺人也可以自欺。
周岁安当时考上了北京外交学院。之所以填北京的学校,那是因为他参考了静好的志愿。静好填的是北大,她高中三年一直是年级前五,加上他老爸是a大教授,在教育系统还是有点关系的,万一分超得不多,竞争激烈,还是可以想点办法的。几乎没人会相信静好考不上,但她就是出人意料地没考上。想想,也在情理之中,静好的父母打了三年的离婚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