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私下查这件案子,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一个要求。”陈洁源抱着胳膊,这是她第一次和这个少年谈话,之前的审讯都是她的组员进行的。
拘留室里十分阴冷,唐叶因为休息不好没有刚来的时候那样的气色好,但眼睛依旧炯炯有神。唐叶看着她,她身上的警服被整理的一丝不苟,衬衫的领子上别有一个六芒星形状的领扣,但是另一边没有。
唐叶没有回答她,他知道有些时候,遇到难办的案子,警察也会采取一些其他手段。这个人来意不明,有些奇怪,他不能立即表明自己的心里想法。
陈洁源知道他不可能信,就从手机里翻找出一张照片给他看,照片上是一张纹身图案,唐叶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鸢尾花。
“这是被害者唐棣背部的纹身图片,但应该不是本来就有的。同样的纹身,我还在另外两个人身上见过,也许你并不陌生。那两个人就是许明一和戚小小。”
纹身唐叶确实不认识,但是这两个名字他听过,是余方朔的两个朋友。如此一来,唐叶就明白了陈洁源的用意。千允默告诉他,那件案子到最后也没能查出凶手是谁,但是唐家这次的凶杀案,出现了和上次一样的重合线索,陈洁源这是猜到这两件案子都有联系,所以才会有上面的那段话。
可是陈洁源到底具体都知道些什么呢?但现在她的态度至少表明了,她知道唐叶不是凶手。
“你为什么要帮我?”唐叶问她。
陈洁源回答的很干脆:“我想要一个真相,而且我也知道,你肯定和余方朔一样,都不是普通人。我可以帮你们,但是前提是信息共享,最后的结果不论如何,我都要知道真相。”
但如果是这样,那她肯定就要破规矩了。但是唐叶看陈洁源的样子,她好像也不在乎。看到她坚定的眼神,那一刻唐叶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人绝对不仅仅是只想要一个真相,她奋力将自己牵扯进这个旋涡,还有别的目的。
唐叶答应了他,然后陈洁源就跟上级汇报,先暂时放了唐叶,但他仍受警察监护。后来生的事情,就有些出预料了。
唐叶跟千允默讲了这件事情,千允默倒是没有觉得有多意外,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唐叶问他怎么想的,千允默就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知道陈洁源是因为什么当的警察吗?”唐叶摇摇头,就看着千允默端起菜盘子往他碗里扒拉了满满一碗菜:“快吃饭,我跟你说你听着就行。”
拘留所的条件不好,千允默这几天忙着调查,接人的时候,就看见唐叶站在风里,身形单薄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碎了。
“陈洁源小时候家庭不好,因为父亲赌博酗酒,从外面惹了不少事,最后她的父母离婚,没有一个人要她。陈洁源被送进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十二岁了,但是性格非常沉默寡言,和孤儿院里的谁都不交流。”
“但是她在孤儿院有一个很好的朋友,是个比她小两岁的女孩,两人关系很好。但是后来,那女孩被人接走了,陈洁源出社会之后是想去找她的,结果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听说是是失踪了。她当警察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她一直想找到那个女孩。”
唐叶心道:也是个苦命人。
“也许,这件事和她要找的人有关系呢。”唐叶喝了一口水,咽下嘴里的食物,就问他:“这些都是你调查的?”
“算不上调查,算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唐棣等人的死有蹊跷,所以我去找了江泽月,跟他打听了一些事情。”说到这儿,千允默突然停下看着唐叶。
唐家人的死很突然,而且凶手有意想让唐叶去做那个替死鬼,加上唐瑶的失踪,背后肯定还有更不可测的秘密。可不管唐棣曾经对唐叶怎么样,他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我一定会让杀人凶手付出代价的,也会把大姐找回来。”千允默抓过唐叶一只手握在掌心里,他是没有温度,但不管是谁,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应该就是依靠吧。
唐叶垂着眼帘,道:“杀了他们的人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一定还有人早就知道了什么,才能把这么大的罪名按在我头上。”他眯了眯眼睛,眼神陡然变得狠厉。
不管是谁,敢动唐瑶,他就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去睡吧,晚些我要去趟医院,尸体的检查报告我看了一下,有问题。我得去亲自看一眼。”千允默起身收拾碗筷,唐叶也站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千允默头也不抬,道:“不用,你也折腾好几天了,去好好休息。等结果出来了,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他把菜碟和碗摞到了一起,直起上半身:“我过会让花妍过来陪你。”说完,就进了厨房,洗碗去了。
唐叶站在原地没有动,说是照顾他的休息,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跟着去冒险。这件事情很危险,对方很可能是非人的东西,千允默就不想他参与。在拘留室里的时候,唐叶面对着冰冷的墙壁想了很久,想到过去,想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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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生活其实并不是岁月静好,一直以来都是别人替他承担了那些本该由他承担的东西。千允默尽自己所能,给了他想要的精神物质,而唐棣千不好万不好,他也替自己挡了不少灾。还有他的妈妈,姐姐……他在想这样的生活,他应该继续过下去吗?曾经只想平淡的过完一生,不用有多高的地位,不用家财万贯,就像普通的家庭那样,和爱人亲人在一起就好。
但是他好像越接近那种生活,他就会变得越软弱,但是环境的各种压迫不会因为他的退让而减少。不管是人还是事,他们都在利用自己的退让不断的试探他的底线。这样的侵犯,他已经不能再容忍了。
“我要和你一起去。”他站在厨房门口,对着千允默的背影道:“我不能再做缩头乌龟了,不只是杀了他们的人,其他的参与者,我也要他们的命。”
千允默并不是没有猜到真相,他只是不想唐叶卷的那么深。但是唐叶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但不会退让,还会让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我和上面报告过了,医院不会有人阻拦,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晚间,三人在医院大门口碰了头,警察局所有的被害人尸体都会送到这家医院进行检验和储藏。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搞清楚尸体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尸体和那件案子里的不一样,除了唐棣的尸体较为完整,其他两具已经基本失去人形了。凶手的作案手法相当残忍,凶手很有可能和被害者有很大的仇怨。”说完,她就看唐叶,对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是谁。
沟通的时候,陈洁源有意无意的问起他们和余方朔的关系,千允默就说他们根本不认识,很显然,他不想让陈洁源知道其他的事情。后者也很识相,现千允默不愿意说,也就没有再问。
“这个时间还早,你们两个在下面等我,等我消息。”唐叶有些疑惑,但看见千允默暗戳戳的给了他一个眼神,他就明白了。
“好,你注意安全。”
“为什么?不是说好了一起行动吗?”陈洁源没有看见他们的小动作,见千允默已经进了电梯,就想跟上去,被唐叶拦下了。
直到电梯离开,唐叶才放开她:“陈队长,他是研究这个的专业人士,我们就先等他的消息,免得出什么乱子。”陈洁源皱着眉头看了他半晌,转过头不说话了。
千允默一定要做什么不能被外人看到的事,这个时候还是要配合,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唐叶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回头打量起陈洁源,突然鬼使神差道:“我们之前见过吗?”陈洁源闻言转头看了过来,表情一顿,道:“没有吧……”
“哦,应该是我记错了。”第一次见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他肯定是没见过这个人的,那种感觉与其说是这层皮囊的眼熟,不如说是灵魂的熟稔。
上神,神界非我所向,我的所求皆在人间……
过了快半个小时了,唐叶看着手机的消息栏,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安。看向陈洁源的时候,显然,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两人对视一眼,唐叶就按下了电梯的上升键。但不知道为什么,那电梯好像卡在了六楼一样,怎么也不动,他又试了好几次,还是没有反应。
两人当即就觉得不对了,陈洁源一摆手:“走楼梯。”说罢,便立即往楼梯道里跑了过去,唐叶立即跟上。
两人以最快的度往楼上跑去,一步步台阶在他们脚下掠过,陈洁源拔出了腰间的短刀反窝在手里。她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六楼”根本没有注意到楼道里的楼层标识,也没有留意唐叶有没有跟上来。
空荡的楼道里全是跑得飞快的脚步声,声控灯忽明忽暗,在黑暗中尤显诡异。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洁源度慢了下来,她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扶着栏杆去看边上的楼层提示。声控灯灭了,她跺跺脚,借着白炽灯的光,看到楼梯的出口牌子上写着“四楼”。
这不可能……她跑了这么久,不可能只上了四层!!
她毫不犹豫,又立即扭头往下跑,跑了两层之后再抬头看,依旧是四楼。安全通道的提示牌散着幽幽绿光,她听到了上面传来一声声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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