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这么算的,”高楼抓了自己一把又少又短的头发,“你不能把出入研究所和……那件事混为一谈。”
办公室里的气氛凝固了,步樊站起来,也不急,淡淡地跟他唠:“这不叫混为一谈,这叫优先级递推。当基本底线都被触犯的时候,就是默认底线以上无论有没有发生,它的触犯都将成立。”
他看着高楼无地自容的样子,心如止水:“你能给李季风批准使用oga同事降低实验体alpha狂暴风险的指令,就能批准我出去慰问姜老。尤其,我就是那个被剥夺了一切的oga研究员。”
步樊走到办公桌前,手指点在他的申请上:“所以,我有理由担心姜老的安危,需要到他治疗的医院确认情况。”
高楼:“……”
他听步樊道:“信息素所如今还能有太平的日子,是因为我看起来还算正常。
外面的同事们还不知道,3区已经有oga研究员被自己人送到了alpha实验体的嘴里。”
“你,想想你的父母。”高楼温和地暗示。
步樊摇头:“我不相信我的父母过得好,或许他们早已经死掉了。”
高楼:“怎么会!?”
步樊笑着:“怎么不会,我觉得你们什么都会做。”
高楼:“……”
谁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步樊目前的行为判断,他还是可以安抚的,既然还可以安抚,以后就能争取为自己人。
就4号舱三个研究员的简历来看,步樊的学术水平最高,学历也没有一点水分,加弋知名学府在读,只是因为战争差了一个毕业证而已。
姜苦已经患有心梗,他需要年轻健康的人才。
高楼纠结片刻,于是点了头:“我可以批准你,但不会让你单独行动,这也是国家对你的保护。”
步樊现在只听结果,不听修饰:“那就签字吧,主任。”
高楼给他签了字:“按照流程,你还需要补一个条子,让你的组长签字。”
守在值班室的李季风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觉得把步樊往囚室里推这个决定,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4号舱alpha刚完成彻底标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信息素数据都不具备参考价值。
现在上头就是有任务,也不让他们做了。
做不了任务,怎么攒功劳,没有功劳,怎么往上爬?!
曲番说:“谁能想到他这么放荡!看到个帅的就走不动道了,也不想想,那里头关着的是个什么脏东西。”
李季风去找高楼:“姐夫,就任他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吗?”
“胡闹!”高楼猛一拍桌子,“你当这里是哪里?如果不是你直接用浓缩剂注射腺体,0304根本不会发展到狂暴的地步,后面的一系列都不会发生了。”
李季风:“可是……”
高楼大喝一声:“没有可是!你小子最好给我安分点,以前4号舱是我最省心的,你一来就就给我接二连三送出去那么多个把柄。我知道你有野心,但是你也要掂量自己的斤量。送你到4号舱,不是让你去攒什么功劳的,你老老实实混就完了。”
“……”李季风看别处去,敢怒不敢言。
高楼就回到办公桌上,抱着茶杯喝茶:“那个0304是s级alpha,上面只需要他的数据做一个极限参考,a级才是最有价值的。别把姜苦的数据不当回事,你当姜苦头上那顶泰斗的帽子是胡乱戴上去的吗?”
“混着就能立大功,多少人倾家荡产走关系都进不来的地方,你别拣了芝麻丢了西瓜。”高楼摆摆手,“出去吧,以后收敛点。”
李季风不甘心:“那个步樊……”
高楼:“本来是可以把他调走的,你看看你干的事。现在他已经和4号舱绑一块儿了,你不喜欢,也得受着。以后你们井水不范河水,知道吗?”
他白了这个不成器的妻弟一眼:“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小心他把0304引爆,到时候我怕连你的骨灰都找不见。”
“他有什么好急的?”李季风眼中满是不屑,“我看他也是喜欢得不得了!要不怎么能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天天往囚室里钻,你不知道,那两个人黏糊得很呢……囚犯不像囚犯,研究员不像研究员,不伦不类的,真是扭曲。”
高楼头都要炸了,他也有很多事要做的: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如果0304死了,4号舱就要上封条。少一个舱,就要少三个研究员岗位,六个武装执勤岗位。末了,还得追究组长全责,我和冯局也得调走。
即使你抗得起0304死亡的全责,我也能看在你姐的面子上再饶你一回,但你扛得起六个武装和冯局背后那群人的怒火吗?你要功劳,别人难道不要?”
他起身走到窗边,两手靠背,背对着李季风:“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
离开了信息素所,步樊连呼吸都自如了许多。
原来才过去两个月而已,真是度日如年。
姜苦在俢果首都第一医院治疗,现在已经从icu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有两位便衣作为护工在守着。
步樊进房间时,姜苦正在看报纸。
“嗯?”他戴着老花镜,头发全白了,整个人苍老了很多,“步樊,你怎么出来了?”
步樊搬了一张凳子坐在床头,把果篮放在桌上:“姜老,我来看望您。”
姜苦把报纸迭好,呼吸有些虚:“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心梗这种病,你也是了解的,只能养了。”
步樊看房门站着的三个便衣,两个看着姜苦,一个看着他:“可他们好像也没有想放你回去养老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