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说道:“洛清不善权谋,不欲参与党争,不知吏部是否有空职,洛清愿意为之效力。”
张志真摇头:“空职是有的,不过吏部中立,不会出面抢人。如果你没被推举过,吏部尚书或许会考虑。可如今两边都举荐了你,吏部便不会出头。”
他又提醒洛清道:“不管选哪方,将来必定会与另一方对立,你定要好好想清楚。”
见洛清脸上神色茫然,他想了想,接着说道:“新科状元是右相嫡系。而你的前途大致有两种情形,或是两虎相争,或是韬光养晦。要选哪个,洛清可从长计议。”
最后他又叮嘱一句:“不过,也别观望太久,因寡断失了信任,反而因小失大。”
宴席散去,张志真与洛清结伴往外走。
张志真问道:“下月,我借公差之便,陪同万尚书一起回乡。那时你的官职多半也会定下,可先回乡祭祖,告慰宗亲。我们结伴同行如何,也可顺便引见万尚书给你认识?”
洛清感激道:“如此甚好。日后,还请前辈多多提携。”
“哪里哪里,我将来还需仰仗你这位学弟才是。”
没过多久,吏部发了文书,洛清的官职已定了下来,就任户部左侍郎,辅佐户部尚书管理户籍、税赋等事务。
对毫无根基的洛清来说,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心愿,从此脱离苦海,前途不可限量。
朔望村。
小山村变得喧嚣起来,万居学堂无疑是最热闹的所在。
求学的孩子大多是远道而来,卫孞不得不操心学堂里的一日三餐。幸得众人捐助,虽有些拮据,日子还能过得去。
虽说有同住的室友相伴,睦宸和墨辙各自忙于生计,常常好多日子见不到面。玿瑾又像从前那般,来来去去,没有定性。
卫孞不废修炼,法力也恢复了些,较之初来人界之时,他看起更加神采奕奕。
这日,山村里难得一见的几位大人物悄然而至。
他们虽是低调私访,仍然在村里依然引起了巨大轰动。
张志真是村里最有出息的后生,他一进村便被乡亲发现,大家奔走相告,纷纷出来围观。
这辈子连县令都没见过,更别提京城来的官员。张志真做了京官,已经让大家开了眼,而与他同来的几位更是气宇不凡。
有人认出了早年举家搬迁的万员外,还有人认出了曾借宿卫孞草舍的后生洛清。
还有一位不认识,但见另外三位对他态度毕恭毕敬,大家猜测这位必定是一位更大的人物。
在村民们的围观下,尊贵的访客直奔万居学堂。
听闻贵客到访,琢石出门迎接。
洛清给琢石介绍了几位客人,琢石把他们请进静室,寒暄过后,他说卫孞正在授课,这就去请他过来。
万骋止住他,说不急,他们可以等上一会儿。
等卫孞的时候,琢石带客人们参观了万居学堂。万员外看着昔日的家宅变了模样,大大感慨了一番。
卫孞授完课,听说来了贵客,便去静室见到了他们。
万员外多年不见,如今面色红润,身形富态。张志真经过几年官场历练更显沉稳。裴洛清金榜题名,自是意气风发。
另外还有一位,看起来与张志真年纪相仿。但是气度却是两样。
卫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只见他天生的风姿粹美,修养的骨气轩昂,双目深邃,睿智有神。这样的风姿,在凡人中很少见。
万员外上前介绍说,这是他的侄子万骋,现任职吏部尚书,他也是张志真的上司。当年就是因他为家族翻案,万家才得以返京。
卫孞开口称赞道:“万尚书真乃稀世奇才,年纪轻轻有如此建树,是为后生的表率。”
万骋忙上前施礼:“先生果真是仙姿风骨,不类凡俗,当真难得一见的人物。”
见了卫孞本人,万骋才信了叔父和张侍郎的话,他果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只看他不卑不亢,温言莞尔,一身的仙风道骨,不落凡尘,行止无意,却已引人心生向往。
再见师兄
如此的人才屈尊在小山村里,万骋不免觉得有些可惜,他问道:“不知先生为何要来这乡野开办学堂?若是志在传道授业,以先生的才情,哪怕是去县府书院,也早已桃李天下,名扬四海了。”
卫孞莞尔道:“说起开办学堂之事,若论因果,说来却是诸位种下的因,我只是顺势而为,便有了今日的果。办学并非是我的志向。”
众人面面相觑:“先生的意思是,开办此学堂,竟然和我们有关系?不知此话怎讲?”
“起因应从志真开始。多年前,我游历至此,借住草舍,邻家孩童好学,常来请教学问。我怜惜他无学可上,又遇万员外善捐家宅,便顺势而为,开辟了一间学堂。”
万员听了笑道:“没想到这起因,竟然有我的份。”
卫孞点头:“没错,志真和洛清相继登科,乡人艳羡,流言推波助澜,便成就了今日的果。”
万骋听了连连感慨:“叔父无心插柳,却荫蔽后人。此宅院,是我幼时的居所,没想到日后会有如此造化。在座各位,借此宅院,竟然结出如此的奇缘。”
几位不管是久别重逢,还是初次见面,说起往事,他们有讲不完的话。
琢石给大家奉茶,陪坐在旁边。
他因自己在春闱落榜,有些自惭形秽,见其他人谈玄论道,阔论朝堂,自己完全插不上嘴,他只是默默地听着。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张志真说要回家探望亲人,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