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东扬说完那番话后的当晚他想了很多。
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自己的存在对于何昱桉来说是否真的是阻碍,或许把这话告诉何昱桉,她会觉得他有病,她应该不清楚这帮人这些可笑的想法。
一夜辗转,第二天早上早餐时,他在餐桌上宣布了要自己出去工作的决定。
他不想工作后也像小时候一样活在何昱桉的“阴影”笼罩下,更不想自己的存在被荒诞地视为和姐姐的竞赛里天然的赢家,他应该自己去做点什么。
思绪回笼,看着母亲疑惑的表情,他也有些恍惚。
“何晔川?”母亲敲了敲桌面,“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这些想法他从来没对家人说过,眼下面对母亲的质问,他一时有些语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何晔川从思考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困境中解救出来。
他把屏幕面向她,给他看严景的备注,严景何母是知道的,他又解释到,“妈,工作电话,我先去接。”边说着边在何母的愤怒注目礼下走远接起。
“何总,万海那边有新消息……”严景电话里向他汇报了新情况。
等何晔川挂掉电话时,何昱桉已经载着许久未见的何昭言回来了,一家人热络地聊着天,就到了午饭时间。
饭桌上,一家人的话题都围绕着许久不见的何昭言,“昭言,你今年也要毕业了,自己有什么想法没有啊?”何母给他夹了一筷子自己亲自下厨炒的茭白五花肉,率先开口。
何昭言点了点头,“打算和同校的师兄师姐一起创业。”
“有钱吗?”何昱桉手上还剥着虾,瞥了他一眼。
“现阶段够,不用你们帮,前几个月我和几个朋友投资赚了一笔。”何昭言解释。
“加杠杆了?”何晔川敏锐捕捉重点,心里清楚何父何母给他的生活费应该还不足以支撑他说出暂时不用帮助的话。
“末日期权,赌财报看跌成微,没想到真成了。”
“你自己把握好尺度,高风险的还是慎重点,如果缺钱的话……”旁边听着的何昱桉顿了顿,又用沾了煮虾汁水的手隔空指了指何晔川,“小钱找他借,大钱找我和爸妈。”
何晔川有些无语,一旁安静的何父开了口,“你打算继续留国外还是回来?”
“当然是回来,这是我们一致的想法。”何昭言解释。
“你也没有回公司的打算?你们兄弟俩是怎么回事?我这三个孩子只有桉桉一个懂事的?”何母筷子放到一边,眉心蹙起。
这样的场面在前些年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只不过质问的对象是何晔川,所以兄弟俩并不怵,何昭言夹起碗里的茭白咬了一口,眼神瞥向何晔川,“我跟我哥学的。”
何昭言这出祸水东引果然奏效,何晔川无辜中枪,何母何父的视线马上又转移到何晔川身上,何昱桉见状也放下了手中剥的虾,用纸巾擦了擦手等着看好戏。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创业?”何晔川避重就轻。
何母深以为然,将枪口转向何晔川,“是没创业,你也没老老实实回家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是你姐姐操持着,你们俩怎么一个比一个叛逆?作为哥哥,你就给他起了个错误示范的头。”
何昱桉看热闹在一旁勾唇笑得开心。
“妈,家里的事除了她不是还有你和我爸吗?我和何昭言出去也相当于给家里做风险分散了。”何晔川帮腔。
何昭言接过话题,“爸妈,我现在有自己真心想做的事,哥都有这个机会,我也想试试,况且家里的事有姐和你们盯着,大家都放心。”
这话说得不假,自何昱桉进入公司帮助何父何母完成企业转型升级让他们刮目相看后,二老便开始放权让她参与核心事务,几年下来何昱桉的成绩果然不负家人期待,何父何母也乐得享受半退休日常。
何母对何昭言的话或许多少也有些心理准备,她叹了口气,评价道:“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老实。”
何昱桉应声表示赞同,伸长胳膊夹了一筷子响油鳝丝,“爸妈,把他俩分红停了就老实了。”
闻言兄弟俩的头齐刷刷转向了何昱桉。
清淮
温度适宜的周末,宜出行、见面、会亲友。
沈南秋站在曲思然家露台上,两个人看着示意图,把曲思然新买回来的小炉组装起来。
敲着像陶土材质的泥炉架着张烤网,沈南秋把泥炉里的燃料点燃,曲思然从一旁拿出已经倒好温水的敞口小壶坐在网上,一切就绪后,又从厨房端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吃。
沈南秋和曲思然各自坐在阳台的两张躺椅上,曲思然在盘子里掏出一小把花生,往铁丝网上撒。
她瞥了一眼一旁神色惬意的沈南秋,“万海的事解决了?”
“算是解决了一大半吧,但是还得再等等。”沈南秋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享受微风拂过带来的丝丝凉意。
“你们那个谭总没再为难你吧?”
“也称不上为难,他收到人家举报要处理,又是造谣我俩有不正当上下级关系,自然要表现得更‘铁面无私’一点。”沈南秋懒懒开口。
“也真够可以的,一个个都是明哲保身的人精啊。”曲思然拉开易拉罐的圆环,压强减小,原本溶在汽水中的气体“哧”一声跑出来,开口处升起一小缕白烟。
“习惯就好了。”沈南秋睁开眼,看了眼在喝气泡水的曲思然,“毕竟都成年人了,谁还会天真烂漫的相信规则,相信只要自己无辜,就可以等到别人给个说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