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她来说,骆清淮冷得像块冰,不是烈日炎炎的夏天能解暑的那种,而是寒冬腊月里有人忽然从你领口塞进一团雪的冷意。
沈南秋也以为高岭之花只要折到手里就是美满,接到块晶莹剔透的寒冰,用体温捂着,会发现冰的表面开始融化,甚至外壳都挂满了水珠,于是开始欢天喜地地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能看见被寒冰包裹着玫瑰的人。
结局显然不是,晶莹剔透的冰里包裹的不是玫瑰,是荆棘,费了力气终于捂热后只留下满手伤痕。
经年累月,伤口自动痊愈,但一想到这些记忆还是很不自在。
气势恢宏地说出“除非我疯了”时的沈南秋不知道,上天会平等地以均衡的力道,狠狠地打许许多多立下fg的人的脸。
不仅要打脸,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火锅店里遇见骆清淮的她,在对视的一秒里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许久不见,骆清淮的长相几乎没有变化,不像“参加同学聚会忽然发现曾经的暗恋男神变成猪”、或者“暧昧对象发福变发面馒头”等等人间惨剧,骆清淮还是当年那个骆清淮,至少从长相上来说,是这样的。
好在他们二人默契地都没有彼此打招呼,甚至在认出对方后没再多给一个眼神,好了,就应该这样,安安静静地当彼此回忆里的死人,沈南秋默默认同了评论里这样说的网友。
“速来。”临近下班的沈南秋忽然收到曲思然的消息,下面还留下个医院的地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沈南秋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一个电话打了过去,“你生病了?”
曲思然气若游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住院了,来看看我。”
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到底什么情况,曲思然就挂断了电话,于是沈南秋火急火燎地打开导航一路奔着她给的地址开。
沈南秋终于赶到了曲思然所在病房,是个三人间,沈南秋屋内扫了一眼,窗边和门边的两个床位躺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年人,中间的床位用帘子挡住了视线。
“曲思然?”以防遇到认错人的乌龙,在掀开帘子前,沈南秋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我在呢。”
沈南秋两只手掀开帘子,看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曲思然时沈南秋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啊?怎么这么虚弱?没事吧?”
“问题不大,急性阑尾炎,叫了救护车过来的,现在都没事了。”曲思然慢慢解释。
“怎么没人陪你?已经做过手术了?”沈南秋脸色焦急。
“我爸陪我过来的,我让他回家帮我取点这几天住院用的东西,晚上就能回来。”
“你可吓死我了。”沈南秋伸手拍了拍胸前,给自己顺气。
曲思然指着床头的陪护凳,示意她坐下聊。
“晚上需要有人陪床吧?等会儿叫叔叔回去我在这陪你。”沈南秋自告奋勇。
“拉倒吧。”曲思然笑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在这陪床不真就累死你了,放心吧,我妈出去旅游也往回赶呢,他们两个人轮流来。”
“要住几天?如果周末也在我就过来。”
“周五应该能出院了,没事的。”
“那你这拉着帘子是怎么回事?一进来吓我一跳。”
说到这,脸色苍白的曲思然躺在病床上也翻了个白眼。
“我也不想啊,但是术后禁食,隔壁床大妈在吃女儿给买回来的饺子,看得我实在是馋,干脆眼不见为净。”
沈南秋听她描述的场景又笑出声。
“忍一忍吧,等你出院,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要大吃特吃。”
“那不行,术后也要注意康复,可以小吃特吃。”沈南秋笑着纠正她。
“没劲,”曲思然故意白她一眼,“快走快走,烦死人了,不会说点我爱听的吗。”
两个人随意轻松地扯着皮,没过多久,曲思然爸爸带着个装着曲思然生活用品的小包回来了。
沈南秋又跟曲思然爸爸聊了几句,曲思然赶她,让她快走,沈南秋拎着包和父女二人告别走出病房。
走出曲思然所在病房后,在医院的走廊里,沈南秋迎面撞上个手里捧着一捧鲜花的年轻人,应该是送给病人的。
沈南秋忽然改变了主意,电梯下行到一楼时,她没有走向停车场,而是朝着大门外走去,用手机搜索了最近的花店准备步行过去。
虽然曲思然现在不能吃饭,但送她束花摆在床头,她应该喜欢。
这么想着,沈南秋便跟着导航指引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花店。
推开门,门上的设备受到感应,店内音响发出“欢迎光临”的电子女声。
是家面积很小的花店,甚至不足以容纳三个成年人并排站立,但就是这么一家小花店,因为在医院附近,地理位置优越,所以不愁客流,狭小的空间里站了四五个客人。
老板手上忙着缠绕手打花束,经过音响提醒,伸头看了一眼进来的沈南秋,“买花啊。”
“买花,老板。”沈南秋回应。
“好,你先想着要买什么,我这手上现在还有三四单,你不着急的话等一等啊。”老板低着头,手上麻利的处理花束。
沈南秋抬头扫视了一圈店里,高矮错落的醒花筒里装着不同颜色、不同种类的鲜花,可能是因为离医院近,其他花店不常出现的各色菊花也摆在店里。
曲思然喜欢鲜艳的颜色,她抬头看了一圈,她最爱的那些饱和度高的蓝色系在这里似乎很少见,退而求其次,她决定送给她一束饱和度高的粉色系花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