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我们的过去是从高考结束后那个暑假开始的,在快入秋的海滨广场,他在用嘴堵住我滔滔不绝的催促话语之后,我们彼此相安无事了十秒钟,我们都在享受那个吻。
分开后,面对着面,海边很暗,隔着不到十五厘米的距离,他张嘴问我要不要在一起。
当时我好像没答应。
现在,他看着我,我看着他,他身后的窗户外是碧蓝的天,我感觉我刚刚说的那几个字像是从我嘴里飞出去的。
飞出去,撞到他的脑袋,又弹开了,然后他说话了。
“等等。”他忽然笑了,“这次可是你先说的。”
什么?
我拿着牛奶盒的手抖动一下,然后被他抓住了。
他说:“之前那次是我在海边说的,现在在体育仓库,好像差点味,但我勉强接受。”
什么??
之前,这次,我说的或者他说的。
难道他在说过去的表白吗?
不对,他怎么会有过去的记忆?
我握着牛奶盒的手松开了,他相当自然地接过去。他的脸背着光,蓝如幻境的背景之下,我一直以来看着的,无比熟悉的脸,居然在此时此刻显得尤为陌生。
他忽然问我:“但我要是不答应,你会哭吗?”
接着我的耳边传来了巨响,像极了我第一次被系统踢出来的感觉,但比那强烈百倍。
我眼里的世界迅速远去了,我向后倒。一阵我无法抗拒的脱力感袭来,我像是被一辆横贯而来的地铁车头撞到了半空,又被另一股不可抗力猛然按倒在地上。
一阵剧烈的撞击感之后,我醒了,第一眼先看到了横在地上的办公椅。
然后我意识到横着的并不是椅子,而是我本身,我正躺在地上,身边是随着我一起摔下来的模拟头盔。
但这次和以往都不一样。
在我挣扎着爬起来以后,我发现模拟头盔正闪烁着表示故障的红灯。
这头盔的款式有些陈旧,是公司开始做这项计划时使用的初代型号,头盔本身不与任何显示设备相连,所有的状态只在头盔上的段码液晶屏里显示。
在液晶屏上,我看到了一次又一次滚动重复着的“未知错误”。
现在的我从里到外都是麻木着的,而我第一个想到的却是——他要是不答应我,我真的会哭,现在就哭。
蹲在地上酝酿了数十秒,我没哭出来。
好吧,我抬手上下搓着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如常计划里的那个柳江,他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得曾经在海滨广场和我表白的那一天,难道说,他就是柳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