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跌倒在路边,眼看旁边有躲闪不及的车开过来,吓得我连忙原地滚了两圈,直到摔到马路边沿的草丛里,才停了下来。
我躲在草丛里瑟瑟发抖,眼泪不自觉的一直往外涌,所有的害怕都激发了出来。没想到会被绑,更没有想到自己能这么轻易逃了出来,一切都跟做梦一样。
但是我接下来又怎么办?继续呆在柏城?可是感觉随时都会有人再把我绑走。回墨城?也不行,刚才他们也说了他们今晚就回墨城。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一直灰头土脸的窝在草丛里。路边陆陆续续的有车经过,可每一辆我都觉得不怀好意。
重生前,我总被人说心思重,重生后,大家也都夸我聪明,点子多。可是这一刻,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脑子很乱,我知道我应该赶紧跑,免得他们发现抓错人又回来找我。或者赶紧找路人求助报警。可是,我就是什么都做不了。一路强撑的镇定,全部土崩瓦解。
也不知道呆了多久,才终于打起精神,站了起来。我没有走马路,而是直接穿过草丛,往外走。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往前走又是哪里。
我想报警,可是我怎么报?谁抓我的,为什么抓我,我都不知道?况且我人,依旧好好的站在这里。人家问我,被抢了什么?我说一根皮筋?现代的世道,太多不值得信任了。
我寻着各种偏僻的小路走,见人就躲,听到声音就藏。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哪里。
最后,我估摸着我已经走到了城乡交接处。孤零零的一栋小房子,门口有面目慈善的老奶奶,向我招手,嘴里亲切的喊着:“小闺女,怎么弄的这一身?”
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看着一团和气的老奶奶,心里总算安定下来许多:“奶奶,我和家人走丢了,找不到路了。”
“你要走哪里去?我给你指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哪里才能安全。
“那你在我这里呆会儿,想好了再走。”奶奶说着,领了我往里走。
我浑浑噩噩的跟在后面,似乎没有了心神。我记不太清楚做了什么,大概是喝了点水,又在奶奶劝慰下,勉强吃了点东西,我就躺老奶奶床上睡了过去。
床单枕头,都带了点久不见阳光的阴沉味儿,有点像我那间缺乏阳光照射的屋子。
我又看到了那间屋子,空空荡荡只剩一些家具,和还没来得及收走的杂物。我看到吴闯,虽然他长着吴宇的脸,可我知道他就是吴闯。
吴闯进了屋子,没想得到身后跟着的竟然是老涂。看惯了现在24岁的小兔,再见老涂就觉得憔悴得有些陌生了。
“她都带走了什么?”老涂环视四周,眉头轻锁。我伸了手指,想要给他把眉头抚平,却轻柔的穿过了他。我是死了吗?我死了又回到了重生前?
“她什么也没带。”吴闯摇了摇头,然后指了墙角一处,“她让我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我把东西收拾好了,想说还是你来看看。”
墙角都是些零碎的杂物,被吴闯用纸箱子装了起来。最上面摆着的竟是我们的婚纱照。老涂走了过去,蹲下身,细致的欣赏着照片。最后捏了他昂贵的西服的袖子,去擦照片上的灰。
“她还说什么了?”
“她什么都没说。”
“好,你把钥匙给我,其他你不用管了。”
钥匙给他?难道房子是他买下来的?
吴闯把钥匙拿了出来,又忍不住感叹:“涂先生,您和您太太真有趣,一个人要卖房子,一个人又偷偷买回来,何必这么麻烦。”真是他把房子买回来了?
“我太太?”老涂重复着这三个字,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嘴角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就当时我们两口子特别的乐趣吧。”
我们两口子?我从来都没听到他这样称呼我们的关系。他有很多很多的忌讳,他的家里也有很多很多的忌讳。我从来小心翼翼,说话用词都不敢太粗俗。段彩云和涂爸爸涂志岷,平时都是叫对方名字的后两个字,出去自我介绍,也都是先生太太之类的文雅词汇。
我一直很想叫老涂老公,可是每次看到他的严肃脸,也都硬生生忍了下去。怀上蓝景以后,直接就改口叫老涂,就当是一个特别的昵称。现在,他用两口子这种话来形容我们的关系,我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大姐知道?”
“知道什么?”老涂满眼迷惑,听不懂吴闯的话。
“知道你爱他啊!”吴闯眼神了写着,你莫不是个傻子?
“我爱她?”老涂满眼震惊,半晌说不出话。沉默良久,摆了摆手,示意吴闯出去。
门再次被关上,阴暗的小屋子里,老涂高大的身躯,缓慢的蹲了下去。他蹲在一堆杂物里,小心翼翼的一件件拿起来审视。表情或悲或喜,时明时暗。杂物里都是我们的回忆,纠纠缠缠的二十年,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走过来的。
最后他把结婚照拿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又挂回了墙上。他抬手,细细的抚摸我的脸,我感觉到脸上有轻柔的抚触。我抬手抚脸,感受到我的手掌与他的贴合。
他看了很久,用手指细细的划过我的眉眼,很小声的叫我的名字。
“燕子,燕子……”他低沉的呢喃,一遍又一遍,像是呼唤最亲密的情人。
迷糊中,有人轻轻的摇着我的肩膀,急切的叫着我的名字。
“燕子,燕子。”
我恍惚的睁开眼,昏暗的灯光下,分辨不清眼前的人。
“老涂?”
“是我,燕子你怎么样?”
真的是他,真的是老涂!
我坐起身,伸出手,用力的勾住他的脖子,揽住他的项背,整个人埋进他怀里,放声痛哭。
“老涂,老涂……”
只感觉一双沉稳有力的臂膀探了过来,穿过我的腰际,用力的把我整个人抱进怀里。
“燕子,不怕,不怕,我在呢!”
一整天的遭遇的惊吓和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我趴在他怀里,不住的抽泣,嘴里絮絮叨叨的说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