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爱护自己拥有的宝石,并不代表他会为它所动,它们璀璨美丽,点缀他的生活,争取着想要吸引他的目光,仅此而已。
——
月色幽微,谢流忱提着一盏灯笼,独自步入一座宅院。
他将灯笼留在屋外,推开房门进入,屋中没有任何用以照明的烛火,黑暗从四面八方涌来。
谢流忱对着虚空说:“近来天气很好,你不出门见见天日吗?”
“白日的时候,我会出去晒一晒太阳,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一道声音在黑暗中散开,发出声音的人不知身在何处,无论谢流忱往哪个方向转,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从各个方向传来。
谢流忱懒得去寻找裴若望的所在之处,他直接从袖中拿出一件东西,道:“这是陆盈章的红玉耳坠。”
裴若望猛地抬头,这一点动静被谢流忱捕捉到,他已经知道裴若望现在身在何处了。
他将手里的红玉耳坠朝那个方向轻掷出去。
一声轻响过后,裴若望死死盯着地面,谢流忱扔得很准,力道也把控得很好,那枚耳坠落在地上后没有弹动跳跃,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好像不是被人丢过来,而是有人将它轻轻地放在那个位置一样。
少年时,裴若望便对他这一手叹为观止。
后来他才知道,谢流忱不仅抛掷东西的手法很高明,下针的手法也是一绝。
裴若望毁容残废后能活到现在,全靠谢流忱那一手奇诡的医术。
谢流忱似假还真地抱怨:“下回别让我拿陆盈章的东西给你,显得我像个龌龊的变态。”
裴若望检查过这枚耳坠没有任何损伤,这才将它衔在口中。
因为嘴里含着东西,裴若望含糊道:“难道你不是变态吗?”
谢流忱轻笑:“你就这样回报数年如一日地收留你照顾你的朋友吗?”
他说完,看着裴若望旁若无人地爬回阴影中,将这枚旧情人戴过的耳坠捧在手里,对着惨淡的月光反复地看。
谢流忱偶尔会来看望他,不是为了给他治病,或是别的什么,只是为了看裴若望沉沦情爱的丑态。
每当这时,他就会想起自己的父亲,裴若望比他的父亲幸运一些,他失踪数年,陆盈章也没有忘了这个情郎,每每说起他,语气中都满怀惦念与柔情。
可是裴若望也不见得比他父亲好上多少,他怕被陆盈章看到他如今的模样,宁愿躲在谢流忱的宅子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还自虐般地,恳求谢流忱不断地告知他有关陆盈章的消息——陆盈章成婚了,陆盈章有孕了,陆盈章和正夫的孩子已经两岁了……
裴若望听着听着便默然流泪,而后便想方设法地寻死。
谢流忱为了让他消停些,便拿一些陆盈章无关紧要的小物事给他,聊以慰藉。
谢流忱不明白这些人为何要自找苦吃,情爱是毒药,不叫人死,只叫人生不如死,他们一个个争先吃下苦果,然后像条可怜虫一样在地上打滚惨叫。
这难道不是从一开始就能预料到的事吗。
不要爱上别人不就好了吗。
若是当真心喜,又不愿拱手让人,当□□宠一样养起来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