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害怕。”她慢腾腾地说。
她已经死过两回了。
谢流忱从瓷瓶里倒出一颗药给她,又拿出一个水囊,拧开送到她唇边。
崔韵时饮了一口水,将丸药吞下。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慢慢变黑,她听见谢流忱说:“来生再会。”
崔韵时慢慢合上眼,动了动嘴唇:“来生……”
她并未说完,嘴唇没有动的力气了。
她想,这只是一闭眼一睁眼的事。
每一回都是这样,很快,很快就是新的来生……
——
谢流忱清楚地记着人生中的每一件事,所以他也记得,自从他给崔韵时送去毒药,让她无痛速死之后,又过了三辈子。
第一世的时候,他一苏醒就赶去崔家见她,而后他发现,她并不认得他。
第二世也是如此。
他从第一世的期待到第二世的失落,再到第三世的恐惧。
他有时候猜测,她是否永远都不会出现了,是不是因为他帮她结束性命,违背了某些规则,她才会无法再次进入这种轮回。
生命真是漫长,长到永生像一条缓慢收紧的绳索。
他在院子里种了些紫鸢花,花以四季为一轮,循环着重生。
再种一朵,她或许就回到这个人世了。
他怀着这样毫无道理的想法,种满了整院子的花,空等一生。
——
崔韵时这一回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马背上策马狂奔,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跌下去。
好在求生欲让她立刻进入状态,没有出事。
真巧,她断气的时候也是坐在马背上,只不过谢流忱那匹马是白的,现在她骑的这匹是匹枣红马。
她摸摸马脖子:“好马儿,快点跑,追上前面那个,那个……”
她的话没说完,斜刺里冲出两匹马,马上那两人她也认得。
不正是谢流忱和他的好友裴若望吗。
上一刻说来生再会,下一刻就见到了人。
应验得也太快了,若是说什么都能有这种应验速度,人生还能有什么烦恼?
崔韵时觉得好笑,便自顾自笑了。
裴若望放慢马速,也笑着问她:“小姑娘在高兴什么呢?笑这么灿烂,是打着什么猎物了?”
崔韵时看向谢流忱,却见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也没怎么看她,整个人活像一块被雷劈过的石头。
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