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能分辨出,白邈爱她,谢流忱最爱他自己,而薛放鹤,瞧他这说话时舌头和脑子都不太灵光的样子,啧……
崔韵时不想再和他多说,和未来要效力的对象的弟弟搅扰不清,会给她原本明确的前途罩上不明确的阴云。
她不好直接走开,抬手捻上花瓶里的四季秋海棠,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口中更客气地与薛放鹤对谈,终于说到无话可说,这才告辞离去。
过道的墙上挂着几面小巧的菱花镜,她站到镜前端详自己的脸,镜中人仍旧年轻,可她仔仔细细地瞧,还是在眼角等处看见了细小的纹路。
韶华逝去,谁都不能幸免,她既可惜又庆幸。
可惜自己在谢流忱身上浪费了六年,也庆幸自己不必再在他这种人身上抵上下半辈子。
只愿自己在这六年已经把这辈子大半的苦都吃完了,将来一切都平安顺遂,再无波折。
——
薛放鹤将方才与崔韵时的对答完整地回想一遍,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发挥好。
无趣、木楞,一头驴都比他会说话,她都不用转身就会把他忘在脑后。
薛放鹤在心里小小地哀鸣一声,盘算着如何才能扭转她对自己平庸的印象。
他心事重重,缓步前行,迎面来了两个捧着紫檀首饰盒的小侍,薛放鹤正欲相让,那两位小侍连连躬身,请他先行下楼。
薛放鹤便走在他们前面,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接着便是劈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小侍手里的珠玉盒没被拿稳,里面的红玛瑙源源不断地滚落下来,洒满了整个楼梯。
小侍们惊慌失措地看着前面的薛放鹤,他踩中红玛瑙珠,脚下一滑,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摔下去。
下一刻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整个人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轻巧翻身,从楼梯中段飞身掠至下一层,稳稳落地,丝毫不见狼狈。
小侍们见客人无事,这才松了口气,一步步小心地走下来,对他连声道歉。
薛放鹤摆手表示不必在意,其中一个绿衣小侍说:“方才我忽然头晕,才拿不稳盒子,幸好有惊无险……”
话毕,他又是一阵眩晕,身体向前栽去,薛放鹤出手稳住他,对另一个小侍道:“你快送他回去歇息吧。”
那二人离开,另叫了其他小侍来收拾楼梯上的玛瑙珠,薛放鹤也绕开地上散落的珠子往前走。
可他一脚踏下去便觉不好,脚下的地板大约是年头太久,脆得像层纸一般,一踩就碎裂开来。
薛放鹤整只左脚都陷在地板里,他大吃一惊,小心地想将脚提起,却又被卡住了,想直接脱掉鞋拔出来,可被卡得太死,根本动弹不得。
“公子稍安,让我来试试。”
有人停在他面前,出声阻止他想强行拔出脚的动作。
那人俯身看了看,招呼身后的两个随从来帮忙,将薛放鹤踩出的那个洞弄得更大以后,薛放鹤很轻易地就将脚拔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