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往他那边走去,一边说:“劳烦让一让。”
碰见的这几人倒是很通情达理,都给她让开一点位置,让她通行。
只是甲板上不知是谁误撒了什么吃食,油腻腻的汤水溅在地上,她一路绕开。
等走到谢流忱身后,她抬起手想拍一下他的肩,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只喊道:“谢……”
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少年一拳打在另一人脸上,怒喝道:“你爹才给人做继室!”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将谢流忱撞到崔韵时身上,崔韵时感觉像被一头牛撞了个满怀,眼前一片青影。
她脚下退了数步,踩中汤水,直接失去平衡,翻过了围栏,她和谢流忱两人都掉进湖里。
被水淹没之时,崔韵时发誓,等她获救,一定要给这两人一人一拳。
好在她及时抓住谢流忱的手,两人没在水中失散。
船正往前行驶,想要减速、停止,而后掉头,并非如陆地上那般轻易。
这就是为何等大船赶回,人都已经呛水淹死,沉入水中,尸骨难寻。
但谢流忱不能沉下去,有红颜蛊在,他死不了,只能泡在幽暗的水底,重复窒息和复苏的过程。
她紧紧扣住他的手指,努力保持身体平衡,想要漂浮在水面上,却仍然感觉到一股力正将她往下拖去。
水淹入肺腑,崔韵时顿时呛咳起来,身体迫切地想要呼吸,开始不受控制。
仅仅只是一个瞬间,她抓住的另一只手突然挣脱开。
崔韵时便浮了上去,她一愣,探手在水里抓了一下,却没有抓住他。
——
半个时辰后,崔韵时换好衣裳,裹着毯子回到客舱,她的鼻腔和咽喉仍感觉到一种难言的刺痛。
她走过拐角,听见那两个少年呻。吟着被人抬走,有一人痛呼不止,说他的肋骨必然断了。
旁边有人在偷偷嘲笑他们是遭报应了,才会发生意外,从三层甲板摔到二层上面去。
崔韵时活动了一下手腕,他们只摔到二层,而非底层,已算她手下留情。
谢流忱的状况比她要差,如今被安置在另一间客舱中。
崔韵时推开门,在他床边坐下,他似乎睡着了,对于她的到来并没什么反应。
她看着他发红的脸,似乎红得不太正常,便抬手试了下他额头与掌心的温度,确实是比她的要高一些。
她看着他那只有些发白的手。
在水里时,是他自己主动放开了她的手。
他这个人,即便是顺从她的时候,也总在做违背她意愿的事。
若是让他来说为何要松手,大概他又要说是因为爱她,所以不想让她死吧。
崔韵时出了一会神,如果可以,她还是希望他不要喜欢她,这样他便能安然过回他从前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将他自己打理得很好,羽毛鲜亮、自以为是,每一口吃食都是最精细干净的,他挑挑拣拣,动一筷子都好像是在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