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随我去大理寺,其余人继续巡街。”他点了个人,翻身上马,决定去大理寺等着崔辩叙。
这事儿还是自己跟他说一声,省的下属又来与他抱怨,崔少卿目中无人,鼻孔朝天,恨不得用脚底下看人。
上好坊的崔辩叙,看着九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小娘子尸体一言不,从镜海压根不敢开腔,只默默的指挥着众人将这九名小娘子带回去给丁原验尸,核对是否是来报失踪的人。
九具尸体,打包倒是不费什么事儿,没一会儿就全都准备好了,可没有一个人敢去打搅下一秒就要暴怒的崔辩叙。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都放在从镜海身上,可他也不敢,只好一脸晦气的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将尸体带回去,自己留下。
崔辩叙蹲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那几个人留下十分大胆,仿佛是故意留下各种痕迹,都不需要丁原验尸,从方才那九具尸体衣衫凌乱的样子可以看出,生前曾被人行不轨之事——窄口袴都被脱了扔在一边,裙子都被掀到腰部,胸口大片裸露。
脖子上的勒痕更是明显,明显是小娘子们身上系的腰带勒出来的,地上还有斑驳的可疑痕迹。
最初的暴怒已经过去,崔辩叙冷静下来,他想不通太子做这件事的理由,
皇子在各部各衙安插人手是正常的,太子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经派人去了洛阳,既然原本人就是没死,抓去炼丹,虽说是用女子葵水,但这事儿关乎皇家颜面。
圣上那边,顶多了也就是暗中斥责一番,再让他将这些小娘子都收在东宫也就罢了。
在这个节点,他何必要节外生枝?
早听人说,太子自从坠马之后,便心性大变,行为举止荒诞,竟变得如此残暴?
若真是如此,大唐日后有这么一位君主继位,只怕是不妥。
他在观察,从镜海也在附近溜达着,突然,脚下仿佛踢到了什么东西,月光下,闪过一丝光亮。
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了些,眯着眼仔细一瞧,他立时好像见了鬼似的惊呼出声:“少卿,这,这好像是太子府的腰牌!”
崔辩叙抬头,脑海中,有根弦突然颤动了一下,快步走去,也顾不得平日里屁事多的小习惯,弯腰直接将那块牌子捡起。
牌子与他掌心差不多大小,玄铁所制,入手凉寒,份量不轻,再看上头的字,他的唇角微微勾起,不着痕迹了瞥了一眼身旁的人:“确是东宫的令牌。”
从镜海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颤抖着嗓音,低声问道:“少卿,这,这事儿,该如何是好?”
“一切自然交由陛下圣裁。”崔辩叙说完,也不再逗留,直接上马离去。
“是。”
对着他的背影,从镜海行了一礼,再直起身子时,脸上的慌张已经不见了踪影,更多的是尘埃落定后的轻松,和回光返照般的踌躇满志。
世事无常,宦海浮沉。
今日,他崔辩叙依靠家世,年纪轻轻就在自己之上。
寒窗苦读二十载,他从沛也曾傲骨铮铮,到头来趋炎附势、谄言媚上,屈居人下,却依旧多年不得升迁,这其中苦楚,他已经受够了!
他早已明白,这天下间的捷径千万条,却无一条是为寒门所开。
乾坤未定,他从镜海为何不能于尘埃中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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