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这里的主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逼迫自己走进店里,可却连面都不愿意露吗?
色调灰白的青年向着走廊更深处走去,白鸟没有刻意控制自己保持在悬浮的姿态,于是在这栋安静的房子里,就只有木板被踩到挤压发出的细小嘎吱声,如果换做是沉迷恐怖解谜游戏的人类,一定会觉得此刻的即视感十分强烈。
白鸟走进走廊的三分之二处,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扇拉着的障子门,隐约有一种说不上来是什么味道,却无端令人感到颓靡的香气从门后传来。
这里的主人,就藏身在这扇门后吗?
没有感受到强大的咒力反应,目之所及也没有咒力的残秽,白鸟皱了皱眉头。
也许只有门后的人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踏入这家奇怪的店,以及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索性不再多想,绿色眼睛的特级咒灵伸出手想要推门,可在苍白的指尖触碰到门扉之前,障子门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向两边滑开了。
拥挤在广间里袅娜的烟气发现了新的出口,于是仿佛爆炸一般从自己打开的门里翻滚出来,汹涌的架势让白鸟都忍不住后退两步,以免无法马上适应愈发浓烈的香气。
等到烟气当中的香味终于平淡下来,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一点,特级咒灵这才迈开赤足,向着房间里走去。
与常见的客厅不同,出现在白鸟视野里的房间面积意料之外的宽敞,而房间里也是意料之外的空旷——没有茶几沙发电视之类体现出鲜明时代特征的东西,整个房间里就只有一扇屏风,和摆在屏风前的一张美人榻而已。
但稀疏的家具并没有使得房间看上去简陋,反倒是如同一张白纸一般,将那个侧卧在美人榻上的年轻男性衬托得更加耀眼起来。
他穿着鲜红底色上绣有繁复花朵女士和服,眼睛像是某种被特意饲养的猫咪一样是一蓝一金的异瞳,藏在方形的镜片后打量来到这里的客人。
特级咒灵看到戴着眼镜的年轻人类抬起眼自己向看过来,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出现,慢慢悠悠地抽了一口手中的烟斗——那些带有奇异香味,弥漫了整个房间的烟气,恐怕就是从这个烟斗里冒出来的。
拥有异色瞳孔的年轻男性,看起来简直和特级咒灵一般瘦,换作正常人类维持这个体型总会显得有些虚弱,可在他身上却并没有,而是连带着色彩稠艳的和服一起,为他增添了一分几乎要模糊性别的美感。
这个人很奇怪,白鸟想。
但是自己又无法确定究竟是哪里比较奇怪,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明明外表看起来比悟和杰大不了太多,甚至可能比甚尔还要小一点,可是这个人的眼睛却好像已经看过了太多东西,如同年迈者的苍老和疲惫占据了眼底的大部分空间,却有一株固执的火苗还在燃烧着。
“欢迎光临。”
年轻的男人慢悠悠从榻上坐了起来,向白鸟的方向转过头,“这是一家可以实现愿望的店,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只不过要支付相等的代价。”
“实现愿望的店?”
白鸟一时间愣在原地,不是因为怀疑青年这句话的真实性,而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女性的高挑身影。
在自己来到20年前的世界之前,在原本所诞生的世界那边的天元身边见到的,名为壹原侑子的黑发神秘女性。
当时她对自己的介绍,就是“一家能够实现愿望的店”的店主。
没有马上接话,白鸟一边努力回忆着记忆里只有一面之缘的女性店主的特征,一边仔细观察着就算自己没有应和也并不着急,只是不紧不慢的抽着烟斗的青年。
啊,是了,这个烟斗和这件和服,也是那位女性在自己的命运发生奇妙改变的那天,所使用过的。
“请问你认识壹原侑子吗?”
没有对这家店的真实性提出疑问,灰白色调的特级咒灵首先提出的,是与自身愿望无关的问题。
听到了那个名字,应当是店主的青年瞳孔微微扩大,露出了怔愣的表情。
他没有马上说话,而是起身从屏风后端来了一盆水,将一面造型古朴的镜子放在水中。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收起了一开始颓废懒散的做派,白鸟发现这样的青年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可靠。
“白鸟,我叫白鸟。”
觉得名字没什么不能说的,特级咒灵没有扭捏,直接报了出来。
“白鸟…”
青年念出这个名字的同时,目光一直紧紧盯着水面,像是在仔细阅读盆中水无端升起的波澜。
白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水面的波动是在这个人念出自己的名字之后出现的,并且波动的节奏与自己的心跳声完全一致不是很长的一小段时间过去,年轻的店主重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十分郑重。
“我叫四月一日,四月一日君寻…可以告诉我,你曾经在哪里见过她吗?”
这个“她”,应该说的是壹原侑子吧。
觉得年轻店主…好吧,现在自己知道他叫四月一日君寻了,白鸟感觉四月一日眼底的那束火苗燃烧得更强烈了一些,像是得到了某种久未补充的燃料。
“我曾经见过壹原侑子小姐一面,在朋友的介绍下…”
觉得自己这样说应该没什么问题,神秘的女性店主的确是天元介绍给自己,白鸟尽量规避与另一个世界有关的信息,“在很远的地方。”
特级咒灵直视四月一日君寻的眼睛,强调到,“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