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布林心中又是懊恼,又是畏惧时,普德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不要透露出去。别忘记大家现在都知道你企图强夺伊恩的眠粉,甚至还在他家周边晃悠,意图不轨。”
“倘若其他人知道伊恩是灵能者,他们会怎么对付你来讨好对方?”
“配合我的护卫继续观察。既然伊恩现在没有和我说,那么就等到他自己愿意说为止。我觉得,以这孩子的聪明程度……这段时间并不长。在此之前,我需要一个人向我汇报伊恩的举动,确保他的安危。”
眯起眼睛,普德长老注视着已经俯下身的布林,他淡淡道:“现在,就退下吧。布林,希望这次你能记得教训,我们都是同一血脉的家人,你窥伺家人,自然就有报应与惩罚。”
“等到伊恩愿意公开自己灵能者的身份时,我就向他解释这一切的经过,我相信那个孩子会愿意原谅你的。”
“退下吧。”
“是,长老。”
布林想到伊恩灵能者身份暴露后,自己可能遇到的遭遇后,不禁身体一颤,更不敢多言。
他行深深一礼,擦着头上的汗离开。
而在布林踉踉跄跄地离开长老厅后,普德长老却并没有拿起文件,继续处理文书。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
夜已渐深,大雨滂沱,但哈里森港中央却依旧灯火通明。
整个哈里森港的白之民一共有两个源头,一个是昔日从帝都被贬谪至此地的一个白之民大家族,一个是整个南境流浪的白之民零零散散地汇聚。
零散的不必多言,如今已经被统合收纳,如今整个哈里森港的白之民都是一族。
他普德,昔日也不过是那个大家族中一位高层和矮人意外的子嗣,虽然主体继承了白之民这一侧,但仍然具备矮人的特征,以及父亲那边的部分传承。
在那个家族还算辉煌时,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不怎么受待见的后辈罢了。
但是,在一次重要的计划中,整个家族都因为一次过错,被如今称之为‘黑暴君’的先帝贬谪至这南疆的偏远之地,剥夺了历史,姓氏和所有的传承。
所有的升华者都被处死,亦或是关押在另一处边疆,彻底失去所有底蕴。
反倒是自己,因为矮人父亲这一方的传承,并不属于白之民,反而逃过一劫,没有被剥离收回。
凭借这升华者的身份,他居然成为了家族迁移至哈里森港后,南疆唯一的权威,唯一的长老。
“唉……这么多年了……”
思虑收回,老人疲惫地抬起手,按摩两眼之间的梁骨,他不禁回忆起许多年前的一幕幕。
【——普德,答应我……答应我,不要去怨恨陛下,这的确是我们犯下大错,应有的报应……】
【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不要离开,你是我们中唯一的升华者了,带领孩子们在南疆扎根吧……】
【只有你,这是只有你才能办得到的事情……】
那个苍老到只能病卧在床的女人,用从未对他展现过的脆弱口吻,发出了可能是这辈子,唯一一次发出过的请求。
他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向她,展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逊色于任何人,甚至可以比其他白之民更好的可能性。
“几十年了,母亲……”
睁开眼,凝视着暗夜中高端骤雨,这位身材矮小,但结实威严的老者轻叹一声,展现出难得的脆弱:“终于,我等到了一个机会,还有一个希望。”
“几代人过去,所有族人都已开始遗忘我们的过去……虽然对那孩子有些不太公平,但我们实在是需要。”
“需要一个取回荣耀的希望。”
与此同时,长老厅窗外,哈里森港西侧。
向南衍生的一处陡峭的崖壁,无数落雷汇聚,被所有本地人称之为蹉叹崖的所在。
一位身材高大,宛如铁塔的灰发男人站立在悬崖的边缘。
他跨步踩踏在一块硕大的坚岩上,目光肃然地凝视着遥远彼端的大海深处。
暴君
暴雨自天垂落,击打在岩石上发出喧哗的声音,水流就像是瀑布一般从悬崖向下流淌,在蹉叹崖的嶙峋表面汇聚成一道道粗大的水流。
而沉闷的雷声宛如大鼓轰鸣,与风声交错,仿佛要撕裂天空。
希利亚德·勒西凝望着远方波澜起伏的大海,那位于大海深处,一个庞大巍峨,却又深邃黑暗的阴影,他的心情也如同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味道怪异的水汽,一道道落雷从头顶翻腾不休的云涡中落下,劈在历经了无数次雷霆洗礼的崖顶,那早已剥去岩质,展现其金铁本质的细密金属骨架上。
不过,令人惊异的是,这漆黑的金属骨架,却并不受任何雷霆影响,无论是多么庞大的电流,都会在悄然间被它吸收殆尽。
轰隆!一道异常明亮的天雷落下,将崖顶的一切都照亮,一时间,蹉叹崖内外剩下只剩下青紫色的光辉。
希利亚德抬起头,他看见有一块云正在崩塌跌落,灰色的雨云沉沉地压下,与闪耀的雷霆一同,带着一股倾压万物的气势坠向大地。
老骑士浑不在意,任由身躯被裹杂了大量灵能场与电荷的雨云冲刷,而借着雷霆的光辉,他似乎能隐约看清,那隐藏在岩石外壳下不知多少光阴,如今终于展现出些许真容的金属骨架上的古老文字。
“天梯(kλiμαξΘeiαcανoδou)……天父七步横跨诸界,悬挂群星,其步伐的烙印,便是所谓的登天之梯,也是我等升华者擢升自我的登天之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