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和杨惊春的侍女侯在讲堂外,二人看见李姝菀和杨惊春,迎上来接过她们的书袋。
柳素看李姝菀的书袋明显鼓起一小包,问道:“小姐今日的肉干怎麽还在,狸奴不吃吗?”
李姝菀遗憾道:“它不知道去哪儿玩瞭,今日并没有来找我。”
柳素看著狸奴长大,最清楚它多粘李姝菀,有些奇怪地道瞭一句:“往日都来,今日怎麽没来?”
李姝菀缓缓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
可听柳素这麽说,她又有些不放心,忽然又停下来回头看瞭一眼,抿瞭抿唇,同杨惊春道:“惊春,你先回去吧,我将肉干带给它去。”
狸奴住在学堂一间空置已久的房屋裡,一日三餐有人专门照顾,杨修禅还让人像模像样给它搭瞭一张小榻,说不定它正窝在榻上打盹儿呢。
杨惊春也想李姝菀一起去,她的侍女看出她心中所想,轻声细语道:“小姐,夫人还等著您回去一起用膳呢。”
杨惊春之好打消念头,叹瞭口气:“那莞菀你去吧,明日见。”
“明日见。”
二人道过别,李姝菀和柳素一同往狸奴的住处去。李姝菀以往来过这裡两次,熟门熟路,隻可惜今日去并没见著狸奴。
她进门后找瞭一圈,没看见它,隻好将肉干撕碎瞭放在它的小食碗中,便和柳素离开瞭。
然而出门后行出不远,李姝菀竟在路上撞见瞭两个意想不到的人——薑闻廷和他的小厮。
二人脚步匆忙,时不时朝四周打望,似怕被人看见。
李姝菀看著二人慌慌张张的背影,又想起不见狸奴的身影,心头忽然生出一股不安感,出声唤他:“薑公子。”
薑闻廷听见李姝菀的声音,回过头,见瞭鬼似的看著她。
他故意躲瞭许久,便是想等学生放瞭学再出来,怎麽也没想到会遇上李姝菀。他结结巴巴道:“你怎麽、怎麽还在学堂?”
李姝菀没有回答,而是问他:“你可有看见学堂的猫儿?”
她说著,迈步朝他走去。薑闻廷将染血的袖子藏在身后,如遇猛虎连连后退几步:“不、不清楚。”
说罢竟是心虚地拔腿跑瞭。
那小厮看瞭看自傢少爷,心有戚戚地冲著李姝菀行瞭个礼,嘴皮子一动似想说些什麽,不过最终却还是什麽也没说,追著他的少爷去瞭。
李姝菀抚上发慌的胸口,不安道:“柳素姐姐,我有些害怕,狸奴会不会出事瞭。”
柳素知道她和薑闻廷之间生出些龃龉,也知薑闻廷的小厮今日替他告瞭假,二人应当回瞭傢才是。
她心头亦隐隐有些不安,可嘴上还是安慰道:“小姐别急,狸奴应当是贪玩躲起来瞭,奴婢陪您找找。”
园中柏树皮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洗过,深浅不一的苍枯沟壑中,隐隐可见浓黑难消的血色。
李姝菀和柳素走瞭半个学堂,在墙角发现瞭几隻带血的梅花脚印。
二人心头一颤,顺著地上若隐若现的血迹,最终竟是在李姝菀讲堂外的草丛裡发现瞭寻觅已久的身影。
毛发剪得杂乱的狸奴奄奄一息地蜷在草地中,雪白的腹部几乎已经被血染透,两条可怖的伤口看著人心惊。它后侧一条腿无力地蜷著,似折瞭。
李姝菀拨开草丛,不敢置信地看著这一幕,眨瞭眨眼,眼眶瞬间便被泪染湿瞭。
柳素看著猫儿,亦捂住瞭嘴:“怎会这样?”
李姝菀见著不该在学堂的薑闻廷时,便想过他或是对狸奴做瞭什麽,可也没想到狸奴会被伤成这般。
她双手发颤地将狸奴从草地中抱起来,忘乎瞭该有的仪态,拔腿便朝著大门跑。
柳素忙追上去:“小姐慢些,别摔著瞭!”
迎面的风吹起李姝菀额前的头发,露出湿红的眼睛。她半步没停,声音哽咽:“郎中,柳素姐姐,需得找个郎中瞧瞧。”
她说著,抿著唇,含著泪,眼泪川瞭线似的往下落,哭得要多难过有多难过,颤声道瞭一句:“怎麽办?柳素姐姐,它摸著好凉。”
柳素见李姝菀哭成这样也慌瞭神,背上李姝菀的书袋,劝道:“好,好,小姐莫急,咱们这就去就近的医馆。”
她朝李姝菀伸出手:“小姐将狸奴给我吧,奴婢抱著它跑得快些。”
李姝菀小心翼翼将猫给她,哭得脸都花瞭,却不忘叮嘱:“它后肢似是断瞭,柳素姐姐你别压著它的腿。”
“奴婢省得。”柳素应到。
她拖著狸奴的腹部,摸到它微弱的心跳时,心头又是一惊。
在她看来,这猫儿再紧要也不过一隻畜生,死瞭固然可惜,但再去外头聘一隻回来便行瞭。
可柳素看著李姝菀伤心的模样,却觉得这猫像是她在望京最为牵绊的存在,或许比起李奉渊还要紧要几分。
柳素忍不住在心中叹瞭口气,一刻不敢耽搁,跑出学堂,让刘二骑瞭刘大的马,抱著狸奴快马送去瞭医馆。
眼泪
刘二送狸奴快马去瞭医馆,李姝菀放心不下,想跟去。
可柳素不会御马,李姝菀隻好作罢。
学生们的马车都候在学堂门外搭的棚子底下,棚子下等侯小主的傢奴衆多,有人见李姝菀一位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好奇地探头张望。
刘大也在棚子下的阴凉处避阳,等著李奉渊下课,护送他回府。
他瞧见旁人打望,便牵来李奉渊的骏马站在李姝菀身侧,将旁人打望的视线遮得严严实实。
柳素见一片阴影照过来,回头感谢地看瞭眼刘大,扶著哭得伤心的李姝菀上瞭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