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的要求很简单,要地要钱要战功,就是妥妥的交易,主打一个随时会跑,贪生怕死。
草原人看他那文弱书生的样,快夏天了还披着大皮袄子,身子骨必然不怎么样,随时跑不是乱说的。
“好,先这么干着,这上面的东西,我都要了,明日我就扣边,把东西给你送来。”
“合作愉快。”
两方敲定下来,什么文书都不签,只是口头协定,贾琏带他去货仓验货,量都不多,不怕他抢,反正来抢就再没有货了。
贾家的兵丁看着两人商谈,气得半死,还得防着明日事变,对贾琏的怨气大到极致,根本想不明白他到底在干些什么。
第二日,果真有人扣边,密密麻麻的骑兵,还有一堆堆的奴隶马车,贾琏连个头都不敢冒,十足的软蛋样,还是让身边的兵甲去的,甄师爷当然也不敢去,惜命得很。
两方在城下坊市对峙的消息,城里城外的百姓都知道,默默守着自家的庄子,或逃或躲。
贾家兵丁将贾琏的货卸下来,对面出了个人来核对货物,他们这儿皮甲粮食布匹茶砖和食盐瓷器,对面牛羊皮子水草和各种奴隶,有汉人有草原人。
草原的规矩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只要抓到了就是奴隶,高过车轮就可以杀,有人来赎那就是货物,没人赎自然可通买卖。
这些草原奴隶,是给贾琏的战功,足有一百个之多,当然汉人奴隶更多,贾家人根据甄师爷耳提面命,都是按市价收的,然后是皮毛牛羊,草料珠宝,算账的记录得仔仔细细,多一个子都不愿意。
贾琏的货自然跟说好的,都是打八折出售,量不多,卖完为止。
一番核算下,多一两银子都不送,锱铢必较,最终交换完,双方都很满意。这一次交易,前后花了两天时间,草原人围了两天就走,贾琏把小型扣边报上去,又递上草原人的人头,战功可不就到手了,自个愉快地把货收好送去江南。
如此往返货物,竟也无人告发,百姓们都自发不吭声,来坊市打听赎人的越来越多。百文看着多,其实大多数还是能给得起的,实在给不起还可以帮忙干活,干活也能得工钱抵债。
都不需要贾琏刻意吩咐什么,大家伙儿并不希望他这个公子哥离开,否则谁来给他们送东西赎家人,贾琏手里的奴隶一直维持在不多的数量,大多都是没有亲眷留下,才无人来赎。所以还是需要雇人来开垦荒田。
那块封地就在城外百里,根本没有限制范围,只要是草原,都算贾家的封地,想开垦多少都行。
贾家的兵还是不听贾琏使唤,似乎对贾琏的做法有很大的不满,但是那块地还是会去守着。他们在这块地上流的血太多,当然得好好守住,连带着防御工事也会做。
一堵堵墙建起来,俨然就是个城外城,草原人依旧无动于衷,平日可没这么好说话。
一波一波的草原兵来,一波波的又离开,每次贾琏都躲得远远的,总觉得不靠谱,但每次都挺靠谱地完成交易,贾琏是想不明白的,贾家和王家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这群草原兵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贾琏的贪生怕死和贪得无厌锱铢必较的名声,同样在草原流传。
人家说得明白,就是不想让王庭知道,王庭来了他就走,地也不要了功劳也不要了,真要走了,各大部落又得买王庭的高价盐,牛羊损失更多,怎么发展部落,养更多的人。
旁人可没那胆子倒卖给他们,量虽然不多,架不住时不时就有,一月有一次不限量。
牛羊按重量称,倒不需要多养太多头,养肥一点,就能换一副皮甲,在王庭可没这么好的待遇,至少得出三匹健壮战马才行。
战马吃的草料比牛羊多得多,如此算下来,平白多了几倍的物资,还能留下更多战马。哪个部落想要强大,都得有装备有战马,搞不到铁器,皮甲也不错,中原人手艺比王庭还好。
就这样,悄摸摸地都不说话,瞒着王庭,王庭的东西依旧在买,但量都控制着,不会太多。
因着大多数部落都自己去跟贾琏交易,打八折后比胡商的要便宜,所以胡商最近都去极为偏远的小部落或者王庭交易,交易的多为布匹茶砖金器。
王庭部落极大,也是牛羊成群,这些时候多养了很多,就为多换几匹细布。
林泽看到消息后,微微一笑,没再多管。
若是冬日这么干,王庭一定有所能反应,春日就不一样了,水草茂盛,各个部落的牛羊经过一个冬日,吃掉了很多,多养牛羊是常事。
可草地终究是有限的,草料又不去多种,贾琏手里的货却是不限量的,大家都富裕起来,人多马多就会想要更多,迟早会多养牛羊。
只要需要草场,就势必会打内仗,打起来迟早会出事,王庭控制不住若要参战,是只能赢不能输的,一旦输一场,后果不堪设想,绝对会有人想挑战皇权。
让他们打内战,他可以提供粮草物资,务必要让他们部落之间仇深似海,打出真火,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看看有没有能一统草原的。
到时候就算是下毒,也得把人弄死。就目前来看,应该势均力敌为主,王庭势力更大。
有了白送的人头,勋贵能拿到的战功多起来,就不再是王子腾一个冲出头,勋贵这一派人才多起来,各家都不能一家独大,才真正能够成为做大,成为一方势力为他所用。
勋贵继续走功勋路线,成才的子弟有个发挥所长的平台,而不是龟缩京城郁郁不得志,让一群文臣逐渐占据上风,就这十几年来,朝廷内外竟无几个能看的武将冲出头,这一点还很是需要时间慢慢去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