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谦瞬间苦下脸来,“那日三箭,本王伤了胳膊,没个把月根本养不过来。不过,真没想到本王活着比死了还值钱呢!”
“那可不,您可是当朝晋王殿下!捉了您,岁币还不是随便要。”
提到岁币,穆谦想到了已故的穆诀,瞬间没了嬉皮笑脸地心思,直接道:
“徐大哥,你说这些无非是不想让本王走,本王如今非走不可,不奢望你带本王出城,也怕连累到你。只要给指条明路,本王绝对守口如瓶,并且记下这个大恩!”
徐彪见穆谦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犹豫起来。
穆谦见他踌躇,立马走到桌前,提笔写了张条子,盖上自己的私印递给徐彪,“徐大哥,待在北境绝非长久之计,若此次大哥肯援手,待本王回京,定然在京为你谋一个四品的差事。”
大成冗官严重,同一衙门实职、虚职、闲职再加荫官不计其数,穆谦虽无实权,但好歹是当朝亲王,在清水衙门谋个四品的闲差还是不在话下的。
徐彪也明白,穆谦能谋的官职有限,但纵使小小四品京官,无甚实权,但也有俸禄有体面,比起现在刀头舔血的日子强过百倍。徐彪接过纸条,叹了口气。
“殿下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城,如今老徐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穆谦闻言眼睛一亮,“是什么?”
徐彪道:“前些日子,黎先生与肖都指挥使商议修缮改建瓮城,如今东、北、南三门未动,先对西门的瓮城进行修缮,西门外是一片沙草地,杳无人烟。平日里没派多少人值守,如今又有了士兵修缮瓮城,守备就更松懈了。殿下若有意,不妨耐心等到下半夜,等修城的人撤了,避开巡防的士兵,从西门偷偷溜出去。”
穆谦闻言,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寒英。
寒英摇了摇头道:“若要从西门出城,根本无路折回南方,而且西门外与北门外一样,胡旗人时常光顾。若从西门走,与从北门出城没两样,殿下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徐彪却道:“如今刚打过一仗,一时半会儿胡旗人不会再来了。殿下出了西门,可一路先向西行,进入坝州后,再从坝州折回去。”
穆谦决定赌一把,只要不遇到胡旗人,就算出城时被边防军逮回来,也不过是丢面子而已,当即道:“那就用这个法子吧,多谢徐大哥了!”
“哎,这话见外了,这兄弟还没当两天呢!”徐彪面上露出几分不舍,“殿下打算何时动身?”
穆谦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
等将徐彪送出了军帐,穆谦才换上一副玩味的神色,盯着军帐的门帘瞅了半晌,吩咐寒英道:“去把李守、赵卫、刘戍分别喊过来。”
是夜,圆月凌空。
刚入寅时,为了不惊动旁人,穆谦只带了寒英,骑马到了西城门,果然如徐彪所说,城门紧闭,城楼之上偶有兵士巡守。两人瞅准时机,骑着马入了正在改建的瓮城,然后向着外城门疾驰而去。
待出了城门,穆谦骑在风驰之上,抬头望了望当空的明月。不禁叹了口气,原来边塞的月亮这么圆!若无战事,与心爱之人,在沙草地上,月下漫步,也是一件令人愉悦之事。
“王爷,咱们怎么走?向西去坝州?”寒英警惕地四下张望。
“去坝州!”穆谦说着,再顾不上心上月色,打马向前而去。
两人刚驶出不过十里,却见前方出现了一支骑兵,个个身披铁甲,骑着膘肥体壮的胡旗马!
“不好!有埋伏!”寒英脸色一变,“殿下,是突击旗!”
穆谦立马调转马头,“快,回城!”
穆谦风驰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把寒英甩在了身后。寒英的马虽是大成的极品骏马,但论脚力和速度,与胡旗马相比还是逊色一些。
本来万籁俱寂的夜,此刻充斥着马蹄的喧嚣声和胡旗人兴奋地呐喊声。
“谁都别跟我抢,会射箭的王爷是我的,两万金是我的!”
“兄弟们,都别怂啊,前面就是会跑的金啊!”
“快放钩子,这小子就在眼前了!”
穆谦听到身后突击旗充满贪婪的叫喊声,感到一阵恶寒,攥紧缰绳回头张望,发现突击旗已经距离寒英的马极近了!
眼见着突击旗要往外甩弯刀,穆谦登时提起挂在马侧的强弓,轻勒缰绳放缓马速,然后双腿夹紧马腹,转身冲着三个最前面的突击旗士兵就是一箭!
“寒英,快跑!”穆谦说着,引箭弯弓,三支又三支,连发十五支羽箭,箭无虚发,最后直到箭囊空了。
十八支羽箭成功减缓了突击旗行军速度,寒英趁着这个空档,又与突击旗拉开了距离,来到穆谦身侧,两人并驱而行。
“他妈的,不是说他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吗?怎么还能射?”
“白白伤了十八个兄弟,这假消息谁给的,老子非宰了他!”
“快追,那个王爷没箭了,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
被言辞一击,嗜血的突击旗又躁动起来,打马追了上来!
眼见平陵城西门越来越近,穆谦脸上的担忧渐渐消散,让寒英先进了城,然后转头冲着十丈开外的突击旗大喊道:
“回去跟阿克善说,让他早点夹着尾巴滚,否则你们突击旗全都得死在本王箭下,一个都不留!”
穆谦说完,还相当霸气地冲着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把当日阿克善对他做的,原样还给了他的手下。
突击旗的士兵自打来了北境战场,未尝一败,唯一吃亏在了穆谦的羽箭上。他们今日死了兄弟,本就气愤,如今又被穆谦挑衅,一个个登时血气上涌,仗着胡旗马疾冲疾撤的优势,向着即将进城门的穆谦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