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至清面上依旧无波无澜,“是。”
“你真能见死不救?”穆谦质问道。
黎至清眼中有了一瞬而过的惊讶,立马恢复了神色,对于穆谦的质问未做回应,只道:
“北境之困不解,战火不歇,那百姓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殿下纵有矜悯一家之心,又有何用?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
果然,那日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就是为了今日之事!
穆谦瞬间大笑起来,一来笑自己无知,白白害了那一家五口的性命,二来笑自己愚蠢,竟然一直忽略了黎至清身为一个政客心狠手辣的一面。
“黎至清,你果然如本王第一次见你时说得那般,就是个冷心冷意地世家子,只知道玩弄阴谋权势,没有半点善良仁厚之心!本王今日把话撂在这里,你若想玩弄权术,随你的便,但日后,你再敢算计本王一次,本王一定要了你的命!”
说罢,穆谦气愤地掀帘而去。
“殿下……”黎至清冲着穆谦远去的背影唤了一声,想解释却无从解释。
翌日清晨,穆谦在军帐中睡得并不踏实,他梦到自己却不过肖沉戟和一众禁军、边防军将领们的热情,最终接过了北境调兵的虎符。接过虎符的一刹那,穆谦一下子惊醒了!
“玉絮、寒英!”穆谦冲着帐外大喊。
帐外值守的寒英听到动静立马入内,“殿下,您醒了?伺候您起床?”
穆谦没见着玉絮,才想起来他昨日就被自己支使出去了,“玉絮已经启程了?”
寒英点了点头,“天不亮就启程了,殿下放心,玉絮动作极快,骑着快马,日夜兼程,不过十天半月就能追到冀州。”
“那一家五口真活不成了?”穆谦虽然知道玉絮此去找到人的希望渺茫,仍忍不住发问。
寒英不敢看穆谦的眼睛,垂下眼皮,对着穆谦摇了摇头。
穆谦瞬间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不过,穆谦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当机立断,“寒英,赶紧收拾东西,这北境咱们不能待下去了,得马上走!”
寒英闻言一惊:“殿下要离开平陵城?临阵脱逃可是大罪!”
穆谦不在乎道:“四年前睿王不也跑了么,要不是肖沉戟打了胜仗,半路正撞上他,他早就逃回京畿了。更何况,之前也有先例,顶多被今上降爵再申斥几句。但要是再不跑,咱们都得把命交代在这里了!”
寒英想了想,面露难色,“可是,如今平陵城城门紧闭,有重兵把守,只能进不能出,今早玉絮出城,还费了好一番口舌,把王府腰牌压在了守城军手里才被放行。”
“只能进不能出?”穆谦眉头紧锁,“这啥时候的事?本王怎么不知道?”
“前些日子,肖都指挥使出战,屡屡受挫,黎先生觉得事有蹊跷,疑心军中有敌方细作,泄露作战部署,才请肖都指挥使下了令。”寒英照实作答。
“怎么次次都是黎至清跟本王过不去。”穆谦气愤不已,“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了这厮的。”
“既然这样,那咱们还走吗?”寒英问得小心翼翼。
穆谦见寒英怂了,瞬间来了斗志,“他有张良计,本王有过墙梯,你去把徐彪喊来!”
出城
徐彪进帐后,看到笑得一脸谄媚的穆谦,瞬间觉得背后一阵阴风刮过。这情况,不大对劲!
见到徐彪到来,穆谦快步走上前去,亲热地搂上徐彪的膀子,“徐大哥,找你打听个事呗。”
徐彪虽然察觉出事情不对味,还是犹豫着应道:“殿下想问什么?”
“本王想出城,有什么办法吗?”穆谦另一支手拖着下巴,直言不讳。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徐彪听罢,瞬间松了一口气,脸色也不似先前这么凝重,“你是亲王,又是监军,您老若想要出城,还有敢拦的不成?”
穆谦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要是不过明路呢?”
“不过明路?”徐彪并没领会到穆谦的意图,满面困惑地转头看向穆谦。
“本王的意思是,本王想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出城。”穆谦说着,用搂着徐彪膀子的右手,以食指和中指指尖朝下,倒腾了两下,做了个逃跑的手势。
“不惊动旁人?”徐彪本来不甚明了,看了穆谦的动作恍然大悟,“哦……殿下你想逃——”
“跑”字还没脱口而出,就被穆谦一把捂住了嘴巴,顺便还冲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让人知道了,本王哪还走得了?”
徐彪瞬间闭嘴,然后不吱声了,皱着眉头看着穆谦。
穆谦见他如此,脸上又挂上一副热络的表情,“徐大哥,想想法子,等弟弟我回了京畿,亏待不了你!”
徐彪一脸为难,“殿下,如今肖都指挥使重伤卧床,就您是禁军和边防军都服的人,如今北境的铁骑可都指着你,你要是走了,北境就完了。”
“你们这是捧杀,哪里就非本王不成了!而且本王不懂排兵布阵,真到了战场上,你们不怕被本王连累,本王还怕性命交代在这里呢!徐大哥,咱们兄弟一场,打过架喝过酒,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死在北境吧。”穆谦表现得一脸诚恳。
徐彪脸上有一丝松动,“这倒是,听说阿克善悬赏一万金,要城楼上射箭之人的人头,悬赏两万金,要活捉你!”
“此话当真?本王怎么没听说?”穆谦听了满脸惊异。
徐彪解释道:“胡旗南侵,一直靠突击旗绞杀我方首领,这才成了咱们的心腹大患,殿下的羽箭完克突击旗。如果没了突击旗,胡旗兵战力必然大大折扣,他们当然忌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