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那方也在观察沈寂宵三人。
他当然知道他们前来是为了何事。透明的结界挂在海峡中央已经七日,船只被迫停泊在港口,虽说还未造成什么重大影响,可因此耽搁的航线已经使部分渔民和商人怨声载道。
他们才不管这个地方的领土属于谁,只知道航线再不开放,自己的肚子就要一直饿着。
这会发酵成一种仇恨。作为边境城市里的实际掌权者,他离两边都不近,如何控制这股仇恨就成了对他极为有利的筹码——谁给的更多,他就倒向谁。
但这也会带来一些小小的问题。
毕竟当前,他还是属于东域的统治下,需要听从那个面都没见过的毛头小子的话——实际上他觉得东域领主能坐上这个位置只不过是运气好、有军队、借着南北西三地周旋而挣下一块不安稳的土地罢了。
否则怎么会几年下来,都不敢直接称王?
换做他,早就和南国统治者一样,大大方方称王了。
包括他看见季言,也是颇为轻蔑。反正天高皇帝远,他就在这儿,养着自家的私军,难道他还能领着军队直接推过来?何况他早就听过季言和领主不和。他也能理解,毕竟谁不想自己坐上最高位呢?
桌上另外两人,说是季言的随从,看着也没什么威胁性。
一个似乎是战士,但肤色白皙,一脸没经过风霜的样,估计只是被拉来充作门面的贵族公子哥,参与这种事纯属来镀金的。另一个,他甚至都感受不到有什么特别,除了长得实在好看,眼神呆呆傻傻,上桌之后就一直盯着桌面。
探查情报的仆从也说了,这人腿有问题、疑似小哑巴、没魔力波动,各方面都很符合一个情趣的玩具。那这就更显得另外二人的稚嫩了,除了贪图享乐的公子哥,谁会把漂亮小花瓶一直带在身边?听说还要亲自抱着走,黏糊得不行,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才会玩这种花活。
仆人给他倒了杯酒,他润了润唇:“季先生,久闻大名……”
“那有您名声大呀。”季言的语调轻轻捏了起来,又轻又软,透着说不出来的古怪,“八十里外都知道咱米多尔城气候温和,植被茂盛。尤其是城墙上的野草,一窜三米高,年年随风倒。您名声可大着呢。”
城主的脸色均匀地裂开。
他强行微笑:“不知领主大人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能有什么看法,他就那个脑子。”
作为使臣,季言说着相当大逆不道的话:“容易暴躁,三周不理事务,在外抱美人,气得我都想……您懂的。”
篡位。
季言这无差别攻击反倒让城主松了口气:外界传言果然是真的,他们真的不合。
“在主城做事哪有在外面分封实地舒服,连油水也捞不到几分。”看着严峻局势下,用度仍然奢靡的餐桌,季言笑了笑,“我还得向您请教请教。”
城主眼珠一转,心里定了几分,季言这话,明显就是想一同参与。说不定能把季言也拉进来,听说他擅长打理后勤,大不了自己让渡二分利益……
但也要防止对方故意钓鱼。
“季先生,你可别这样诋毁领主大人,领主年少成名,性子急了些而已。”
“诋毁了吗?”季言看向沈寂宵,“小沈,你怎么看?”
沈寂宵:“……”
偏偏小水母趴着看餐桌好半天了,看见季言转头,也跟着转头盯他,在精神链接里问:“小沈,领主是什么?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小沈觉得心累。
他和唐釉说了几句。
“南国那边给了多少?”既然小水母饿了,他也懒得玩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了,沈寂宵甚至没抬眸,懒懒散散地问着,“南国的结界都架到岸上了,您豢养的私兵们一点反应都没有,城主大人,我实在是担心您的安危。”
“这样,明早开始,由我们接管米多尔城的安防,让您住得放心,如何?”
“顺带一提,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沈寂宵假装回忆:“私通敌国,按律当诛。”
“你们这是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