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或北摇摇头,又看了另外几块价格稍低的,比较之下买了一块便宜点的。这下事情解决了,付过钱之后,却看见高遇从楼上下来。趁着高遇还没看见她之前,她拉着小蝶赶紧溜了,浑然不知道高遇早就看见了她,甚至连她这番斟酌也看了个全程。
“老板,把那块砚台给我包起来。”高遇说道。
“好嘞,高先生果然识货。”老板麻利装起来递给高遇。
姜或北主仆二人回到家中,卓玉堂不在院子里。姜或北不知道早上那件事的结果,也无心过问。下午太阳偏西的时候,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卓玉堂死了。
她在这一刻成为了寡妇。
姜或北设想过卓玉堂死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情形,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他早上还在用自己的小心思想要利用姜或北,这会儿人就没了。姜或北匆匆赶回去,结结实实地哭了一场。卓玉堂已经被安放在黑色的棺木之中,姜或北双眼哭得通红,一度昏死过去。
卓夫人有心想怪罪她,但见她如此,就知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姜或北是真心难过的,不过不是为了卓玉堂的死,而是为了自己的从前以及今后未明的前途。从前吃的苦已经过去了,未来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更加没有选择的艰难道路。她想要回到姜家,姜去梦是万万不可能答应的,家里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卓家少了一个可攀附的线。而卓夫人将如何处置她,还未可知。
几日间,来往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姜或北作为卓家的少奶奶、卓玉堂的未亡人,一直陪着卓家人招呼应酬,把自己的悲痛表现得淋漓尽致。高遇来的时候,姜或北一袭白衣,头上戴着白花,一张素净的小脸,唇几乎失了血色。
高遇看她的神色莫名,低声道:“少夫人节哀,切记珍重身体。”
姜或北抬眼去看他,窥见他目光的那刻,心里竟涌起一股惊骇。他的目光幽深似海,但那黑眸中却仿佛藏着愠怒的波涛,将姜或北的软弱裹挟着推向无边无际的深渊。姜或北移开目光,再去看时,那人已经垂眸走向别处。
莫非他看出了自己的口不对心?还是说,他为了卓玉堂的死而责怪于她?
姜或北后退半步,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随着卓玉堂的下葬,姜或北几天的演技高光也随之落幕。卓夫人这时才有空来理会姜或北的事,原本以为姜或北果真能挽救卓玉堂的身体,没想到却加速了卓玉堂的死亡。卓夫人欲要站起来,头脑一阵晕眩,差点站不住,姜或北连忙上前去扶住她,道:“母亲,小心!”
卓夫人推开她,自顾坐在椅子上,冷冷道:“今日召你过来,是有一件要事同你相商。”
“母亲请说。”姜或北卑微说道。
“玉堂死后,你作为他的遗孀,又是因为那种原因嫁给他的,未能护住他的性命,你如此罪孽深重,本该后半生遁空门,终身为玉堂吃斋念佛,护他黄泉之路安稳。但我心底到底存了一丝希望,毕竟你与玉堂曾经也有过夫妻之实,会不会你腹中已经有了玉堂的孩儿?如此一来,玉堂的生命得到了延续,我和他爹的下半辈子也有了寄托。卓家总不能就这样绝了后吧我想上天总不可能如此残忍,不给我留一点点念想。”姜或北心说,其实卓老爷也还可以生的,但这个场合实在不适合说出口。
“不瞒母亲说,我这个月的月事还没来,并且时常呕吐、嗜睡,我觉得会不会我已经有了玉堂的骨肉?”姜或北心急,只能先撒谎再说。
卓夫人激动得站起来,道:“果真么?那可是天大的喜事。我这便找大夫来给你诊脉。”
“儿媳也只是怀疑,不一定准确。”
卓夫人已经吩咐了下人去请了大夫过来,那大夫给姜或北诊脉之后道:“从脉象上来看,老夫目前还不能断定,按照少夫人所说的同房日期,便是有了,如今月份尚浅也无法从脉象上显现出来。最好是再等一两月再看。”
卓夫人道:“也是,我都急糊涂了。这两个月麻烦大夫先开些调理身子的药汤,给她先用着。两个月后再请您来诊断。”
大夫走后,卓夫人道:“这两个月你就安生在府内待着,没我的允许不准出门。每日的汤药我会安排人煎好了,盯着你喝下。另外我准备了佛经,你就好生抄写为玉堂积累功德。明白了吗?”
她的眼神实在不是商量的态度,只是通知一声姜或北她的决定。
姜或北道:“我想回姜家一趟,不知可否?”她想回去探听一下姜去梦的想法,再做决定。
“没这个必要。那日你父亲已经跟我说了,你以后听候我的吩咐即可。”也就是说,姜去梦把姜或北的处置权完全交到了卓家人手里。虽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结果,难免心凉。他的眼中从来没有她这个女儿。
“是,母亲若是无事的话,儿媳便先行告退。”
“去吧,玉堂走了,看到你也挺心烦的。你自个儿将息好身体,若真是有了,也不枉我听信诳语将你迎进府来。”
姜或北回到院子迅速思索办法,她曾经听闻有一种可致人假孕的药,要是能服下,能暂时骗过大夫。若是真的将她送去寺庙,这一生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只是她也只是听说,这种药从哪里搞还未可知,如今她又不能出府,即便是搞到药了,十月之后又如何生下一个胎儿呢
小蝶替她准备了牛乳羹端进来,其实不仅是姜或北,小蝶也在操心往后的路。她是姜或北的贴身丫鬟,姜或北去哪里,她必定只能跟着。“小姐,咱们以后怎么办?回姜家吗还是留在卓府?”小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