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掌柜算临江一个小势力,程忽就是妥妥的临江地头蛇。
连他这个地头蛇的小老婆被人绑了都找不回来,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总是偷着躲懒的言无计被逼无奈,又和漕帮以及若干人士吃了顿饭。
地点定在言府。
外头没有地方安全,钱掌柜的酒楼都被洗劫一空,哪家还敢开火做饭?
说是吃饭,实则讨论的就是临江县的治安问题。
言无计不喜外人到他家来,毕竟在他看来,不爱干净的人太多,尤其是这帮江湖中人。
凌钺王禁这两人倒还勉强,程忽的身上带了脂粉,保不齐就会不小心抹到他家椅子上。钱掌柜作为酒楼的东家,哪怕他穿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言无计看着都觉得他浑身散发着后厨的味道。
林林总总的各行掌柜东家来了一大群,言无计默默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想认识他们。
反正说得上话的也就是漕帮那三人,其他的,都是凑数。
等他看见丐帮也来人时,简直槽多无口,甚至有点想要骂人。
流民也是乞丐,说起来都算是丐帮的一份子。其他人来了,说是影响生意、影响生活,好歹有个缘由。丐帮来人作甚?流民影响了他们乞讨?
阿大读懂了主人的意思,主人最爱干净,一向不待见丐帮。
看他一脸郁色,眼看就要骂人,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大人,丐帮的长老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流民影响了丐帮的正常生活……”
他们能有什么正常生活?言无计一脸恼火。
眼看他要发脾气,阿大急忙趁他发火之前把话说了,“流民太多,抢占了丐帮大伙居住的破庙桥洞,连街角那些挡风的地方都被流民抢占了,现在他们晚上睡觉都成问题。而且流民人多势众,又不守规矩,以前哪条街哪条路,丐帮手下都是分的清清楚楚的,外头人一来,马上就把本地的乞丐赶走了。乞丐们说不过流民,流民还会动手打他们,可谓是苦不堪言。”
“加之现在治安混乱,大家伙不敢出门,乞丐也讨不到钱,日子更难受。讨不到钱便罢了,摆摊的也不出摊,想买点吃食都困难。酒楼饭馆不开张,剩菜剩饭又讨不到。想来丐帮也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会找上大人您。”
听完阿大的话,言无计只觉整件事既离谱又可笑。
他管当地的百姓,还得管当地的乞丐,这是什么道理?!
乞丐还要来告诉他日子过不下去,日子过的下去的人,能当乞丐?
什么乱七八糟的。
议事,老乞丐菜头
待到众人排排坐好,言无计坐到了主位上。
他的位置正对门口,刚好能瞧见坐在门口抠脚的丐帮长老。一会儿挠挠头发,一会儿又抠抠肩膀,光是看着他,都让人浑身痒的慌,长了虱子似的难受。
抬眼望去,这些人的鞋底没一个干净的,邋里邋遢。
胡子拉碴,好几个喝茶的时候口水在杯子上印出了印子。
眼下这情况让言无计觉得毛骨悚然,恨不能亲自动手给他们好好冲洗一番。
被一群邋遢的人环绕,言无计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虽然勉强自己表情放松些,可眉头不受控制的皱起。好在此番议题严肃,众人只当他为临江县治安着急,没往嫌弃上想。
他穿了一身浅灰色的长裳,书生风流意气尽显。头顶白玉冠,一派儒雅。
“叫大家来,也不为别的事情,主要是临江的治安,情况大家也看到了,实在是不管不行。”
此话一出,底下瞬间吵嚷开了。
“可不是,我都多少天不敢开门做生意了,生怕开张就被打劫。”
“我二舅的姨表妹的小儿子城边开了家米铺,逃难的那伙人一来,把他米铺抢的颗米未剩。他一个开米铺的老板,现如今还得到外头买米吃才不被饿死,真是笑话。”
“前天我岳母大寿,本想叫些唱曲儿的来热热场子,结果戏班子根本不敢过来。好端端的人走路上就被抢走了,谁还敢出门?”
“西边住着的不都是穷苦人,我听说啊,那些人的屋子都给流民抢占了。家里的汉子强壮些的倒罢,要是家里只有老弱妇孺的,连人带屋都被抢走。”
“你说他们怎就这么猖狂?发大水之前都是好好的百姓,逃难了反倒张扬起来,平日里不敢干的事情扎堆干,欺软怕硬的够可以啊。”
“行了吧,都是江湖上混的,装什么啊你?老实的平头百姓早被大水冲走了,能逃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滑头,说难听点,都是他们当地的混子!这些人流窜到临江来,可不就把我们害惨了。”
“也真是怪事,红河这一条水,哪哪都被冲了,就剩个临江好好的没事儿。要我是其他县的,我也眼红,我也觉得古怪啊。”
“他们觉得古怪,就来霍霍我们?没有这样的道理!”
你一言我一语,好几个说的不对付,还吵起来了。
言无计淡定的坐在上首,一个字都没插嘴。这些人说的都不算,谁都会抱怨,凑热闹嘛,长了张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谁不会说?且等人多势众的那几位开口。
治理一县,你不动则我不动,往日大家的日子都好端端的过下去,他要是平白无故的整些幺蛾子出来,指不定被人骂成什么样。
现在是他们底下先忍不了,让他出手。
办事情要有个章程,先知道他们的底牌,他才能开始出牌。
朝堂之上,先发制人;官民之争,后发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