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浅,”殷柳转身看向我,风拂起她的发丝,她很自然地抬手将发丝压下别到耳边,眼神透过眼镜带着不甚明显的笑意,“下次要记得来上晚自习。”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这个传说中不太好相处的学习委员打照面,当时觉得这人也没传闻中那么犀利不好相处,相反,我觉得她是个好人。
但这种想法仅仅只在脑袋里停留了两三秒就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得先回家换掉这身校服。
叶女士对于我的早退表示很诧异,当时她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照看我弟弟,乔先生还有半个小时才下班。
“浅浅,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叶女士迅速收好手上的书,我一眼过去就瞥到了封面上的花花绿绿,已经习以为常心里没有多大感觉。
我马不停蹄走进自己的房间,路上分神看了一眼我的弟弟,他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盯着我,小孩子脸上的表情虽然好懂,但架不住他眼睛都不眨盯着你。
会让人有一种被看穿的不适感,尤其是当我可能还做了亏心事的时候。
我移开目光,不打算再看。
“我有些事,一会儿就会离开,今晚不用准备我的饭。”
“诶,但——”回应叶女士的只是一声不大的关门声。
换好衣服随便带了个帽子,我坐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时间差不多到了之后才从卧室里出去,我妈好像有些紧张,看见我的一瞬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神有些闪躲。
“……怎么了,妈?”我抬头皱眉不解发问。
“浅浅,今天是你十八岁生日……”
我关卧室门的手一顿,这段时间我弟弟有些生病,她和父亲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的,也从来没有提起我快生日这件事,我原以为他们会顺势忘记的。
“我和你爸爸,还约了饭店的位置,本来想等你回来就带你一起去的。”
现在的叶女士和几年前的风风火火说一不二比起来,气势上不知道弱了多少倍,连说话都带着一种道不明的小心翼翼,要说实话,我其实一点都不习惯这样的她。
那段时间我不喜欢我的弟弟,不知道除了他是天生的alpha让我嫉妒这个原因外,是不是还有叶女士为他放弃了工作这个原因。
伴随关门声轻轻响起,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现在不敢转身,我不想看到我妈抱歉的模样,也不想过多展示自己的心情。
这个家庭的关系早在二胎不清不楚到来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改变。
我们都知道的。
“没事的妈妈,今晚朋友约了我出去玩,可能晚上会回来的比较晚,如果定了饭店,你和爸爸出去约会吧。”说完这句话我便迅速往玄关处走,恰巧遇上下班回来的乔先生。
条件反射一般冲他一笑,我穿好鞋往目的地赶去。
从哪一天变成这样的我不清楚,他们也不清楚。有些时候我妈会自责是她疏忽了我,是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感受,越是这种愧疚心理让她对我的行为更不敢过于多问,而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在家里大哭大闹,控诉着他们对我不好还是该怎样?
我是个beta这早就是大家的共识,我弟弟的出生也变得无法逆转,甚至……我的家人对我并不算差。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最好安静,平静且带着高兴地接受着一切。
酒吧里鱼龙混杂,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卡座里坐满了人,各种污秽不堪的言论灌入耳朵,我皱眉有些不悦地按了按太阳穴的位置。那毕竟是十二年前,酒吧的存在被打上了各种各样的标签,而我只是初出茅庐、看什么都不爽的问题少年。
朋友将我拉到了位置上,面前的小桌上摆了一个已经被啃了一半,奶油跟狗啃一样的蛋糕。装饰花边在昏暗七彩的光线照耀下带着格外的诡异和令人不适。
这个蛋糕还是朋友找我要的钱去买的,说是过生日必须要有蛋糕——不知道是哪个活得不耐烦的人透露了我的生日日期,又恰巧被这群整天无所事事的人知道了。
来酒吧过生日是假,说白了只是他们想向家里讨钱来酒吧玩,我的生日恰巧变成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但生日成为别人的借口,当事人自己却不能参与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惨了,所以我干脆也跟着来了,我很想看看,这群人在酒吧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如果现实能够按照想象的轨迹发展,人或许终其一生都只能经历一场接着一场的幻想骗局。
我永远无法忘记那群五大三粗的alpha靠近我们的座位时身上飘来的令人不适的酒臭味。
那绝对是alpha信息素最具象化的表现。
他们推攘着我们的同伴,说喝一瓶酒给多少钱,面上的调笑糟糕得不像话。人有些时候很奇怪,即便别人已经明确地拒绝了,还是坚信自己的话是不能抗拒的命令,笑着说自己多大方,手上摁人的力度就有多大。
当时酒吧基本是市内有钱有权的人开的,连警
察巡视都要可以避开三分,这种未出人命的小事也只是被当做小打小闹,草草了事。
我说过,我原本只是想待在一边看戏,可当他们把手伸向一个身形比我还小上一些的beta时,我脑袋里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啤酒瓶砸下去的时间只有05s,鸦雀无声却持续了数十秒。